老头子不在,师兄师姐不在,上官燕疏便是最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被京中繁华迷了眼的子规子鱼,决定亲自教习兄妹俩的武功。r
上官燕疏认为功法学会即可,坚信真正的高手是在不断的实战中磨练出来的,因为她自己便是如此。为老不尊毫无师德的老头子从小就喜欢对她动手动脚,层出不穷的恶作剧、随时可能出现拳头让她提高锻炼了极高的警觉性,各种体罚更是使得年幼的上官燕疏叫苦不迭,在最开始的那段日子,上官燕疏曾一度认为上官晔与老头子有大仇,以为自己会被折腾死。r
如果说大师兄二师姐是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本身便是练武的好料子,那么与大师兄二师姐并称,“师门三煞”的资质普通的上官燕疏,便是真真切切的给打出来的了。r
子鱼双手被震得发软,真不知道明明是剑,怎么被上官燕疏舞出了铁锤的重量与力道,连忙求饶大声喊道:“停停停!三姐我不行了!”r
上官燕疏不管不顾,愣是一剑横在子鱼的脖子上才停下动作。r
子鱼感受着脖子处寒冰入骨的凉意,打了个冷颤,双指夹着轻如薄翼微微颤动的剑刃缓慢的离开自己的脖子,看着刃口的脖子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子鱼哭丧着脸道:“三姐,不用这么狠吧!”r
上官燕疏收起剑,冷面如霜,“对手可不会只把剑架在你脖子上任由你移开剑刃。”r
子鱼嘟嘴,小声嘀咕道:“如果是对手,我可不会只用武功……先撒一把毒粉再说。”r
从训练开始,上官燕疏面对他们时又恢复了在山上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不再沉默寡言,训他们,不止得动手,还得动嘴;看见熟悉的三师姐回归,子规子鱼如释重负,齐齐松了口气。尽管微笑、浅笑、恭敬笑、认真笑,各种笑的三师姐看起来很温和,可是太虚伪太陌生,仿佛成了另一个人,让兄妹俩总有种沉重的压迫感,还不如冷面凶悍的时候来得真实。r
上官燕疏目光移到子规身上,子规指尖抖了抖,然后一脸视死如归舍身就义的表情英勇的上前来,拿着剑抱拳道:“三姐请。”r
太监公鸭般的嗓音大而尖的完全覆盖了子规的声音:“太后有旨!”r
瞬间,青霞宫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望着门口寿安宫的太监,太后跑来青霞宫传旨了?传旨太监不悦的蹙眉,清咳了声,不管林太后如何不得太上皇喜,她也是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众人随即反应过来,齐刷刷的下跪磕头,上官燕疏上前,站在最前端行礼。r
“太后口谕!比闻生平长公主行动失仪,诳罔宗亲长者,私交佞友,伤风黩礼,莫大于兹,宜夺职田安南,令在家修省,特赐司礼安、静嬷嬷教导,以正皇室仪常。”r
太监身后,两名嬷嬷上前行礼,走动而裙角不乱步摇不移,弯腰福身动作一致丝毫不差,看得子规子鱼叹为观止。两名嬷嬷一人较丰腴,眼角带笑面色和蔼,一人消瘦刻薄,严肃正经。俩人自报姓名,和蔼好相处的那位嬷嬷是安嬷嬷,另一位则是静嬷嬷,她们不是寿安宫林太后的嬷嬷,林太后为了避嫌特意挑的管理新晋秀女的资格极老的嬷嬷。r
安嬷嬷笑道:“太后有令,今儿起,长公主便跟着老奴学学宫里的规矩,女子的闺训,还有公主的两位客人,也听一些,以防行差踏错,惹出事非。”r
安嬷嬷含笑自若的说完,仿佛让子规子鱼跟着一并学学规矩不是刻意为难他们,而是林太后的恩赐。r
林太后并不知道林孝之死的祸端便是子规子鱼。林家派来的传信人刚捡了关于上官燕疏的重点说了,林太后没听完便气冲冲的直奔万宁宫找上官晔,之后也因为没讨得什么好,心中有怨气疙瘩,不想再听见此事,林家也没有再提起此事的前因,故林太后只知道子规子鱼是上官燕疏的朋友,否则不会只如此轻易的刁难一下他们。r
静嬷嬷袖手伫立,眼神苛刻的四处扫视,瞟到子规子鱼手中的长剑时,语调冷漠的道:“宫里明令,除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宫中任何人严禁带兵器。”r
一件接一件,怒火不断积压,饶是好脾气的子规也忍不住蹙眉,子鱼动了动脚,刚要上前斗嘴顶回去,想起前祸刚了,不宜再生事端,咬唇忍气吞声的缩回了步子,这里是皇宫,不是他们肆意妄为的地方。静嬷嬷不屑的沉了沉嘴角。r
“不许用剑?”上官燕疏看着手中的剑想了想,忽然用剑尖指着静嬷嬷鼻尖,距离分毫之间,猛地从头到脚虚化一剑,这一剑虽没有真落到静嬷嬷身上,但挨得太近,剑气割破了静嬷嬷的衣裳,顿时使其狼狈不堪。收起剑,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斜睨了静嬷嬷,嗤笑着静看静嬷嬷难看的脸色。不管在哪里,纵有这类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奴才。r
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不是害怕,而是被惊吓后带着几分恼怒,似是背后有人,她有恃无恐道:“长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老奴是太后派来教导您规矩的人,您这是对太后不满吗?”r
子规子鱼瞬间神经紧绷,安嬷嬷依旧笑呵呵的看着,不插手,不站队,不圆场,只围观。r
安智暗暗叫苦,抢在前面俯着身子朝静嬷嬷笑道:“嬷嬷休怒,长公主岂会对太后不满,太后恩德,细心关照长公主,长公主纵有不悦之意,也只会是对教导的人。”r
前半句说得静嬷嬷情绪缓和了许多,最后一句静嬷嬷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r
“意思便是,静嬷嬷,您惹得长公主不高兴了。”安智伸起身体,毫无怯意的平视静嬷嬷,“不管您背后的主子是谁,您现在的主子是长公主,你您是宫中待了很久的老嬷嬷了,可,和安智一样,也只是个奴才。”安智突然凑近静嬷嬷,附耳悄声道,“太后与长公主的关系到底如何您又不是不清楚,何必拿太后当幌子压长公主呢?小心,示威不成,反惹火上身。”r
说完安智恭恭敬敬的退后几步,含笑道:“奴才说话直了些,却也是真心实意的为静嬷嬷着想,若有冲撞处,还望嬷嬷海涵。”安智眼角的余光看见上官燕疏满意的神色,嘴角舒缓开,他知道自己这会赌对了。一个奴才,若得不到主子的赏识与信任,注定没有出头之日。安智底气一足,更坦然的挺直腰板面对着静嬷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