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更深露重,暮色四合,月明星璨。r
沫儿在外屋睡得很香,严琉璃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偷偷溜出了屋子,静云庵的防守不是很严,严琉璃出逃得很顺利。r
周家这座老宅子是周家祖辈时喜好山野之乐田园之趣,所以特意在这偏僻的野外修了座宅子。周家的人好沽名钓誉,所以也一并住在这座老宅子里,“隐居。”r
李大叔帮忙给开了门放她进来,严琉璃远远便看见自己院子灯亮着,不禁高兴的笑了,智儿最爱半夜哭闹折腾人,夫君一定正在哄智儿呢!r
她刚触到院子的门上,手指轻轻一碰,门就开了,严琉璃奇怪了,难道是夫君知道自己今晚会想智儿,特意给她留的门吗?r
严琉璃满怀期待的进了院子,院子里很安静,一个下人也没人,黑漆漆的,衬得正房愈发的亮堂。她放轻了脚步,站在正房门口,推开了门。r
然后,严琉璃的眼睛瞬间瞪大,惊恐的盯着里面。r
屋子里有一名俊美无双的男子,明艳妩媚的女子,还有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孩,可是女子死死掐住小孩的两颊,男子正拿着小酒杯往孩子嘴里灌乌黑的汁水。r
严琉璃刚要尖叫,周君安已扔下酒杯过来捂住了她的嘴,严琉璃眼中含泪,摇着头拼命挣扎,周君安拧着眉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是叫你好好待在静云庵吗,你……啊!”r
严琉璃一口下了死劲的咬在周君安的手上,周君安一把甩开她解救出自己的手,严琉璃撞上桌子上,全身疼痛,但仍立马爬起来朝女子跑去,“智儿,我的智儿……”r
女子冷眼看着,闪身轻易躲过了严琉璃,她将已面色青紫不再有动静的小孩随意扔在地上,轻哼一声,对周君安娇嗔道:“周郎,现在事情被这女人发现了,你说怎么办嘛?”r
她眼角勾起,眼波流转,妖娆多情,这风情无限的一幕却让严琉璃的心不断下沉。r
“沫儿那丫头真是办事不利。”周君安揉揉自己受伤的手,唾了一口,目光凶狠,“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孩子也死了,就连她一并解决得了。”r
严琉璃看着步步逼近面目狰狞的周君安不断后退,泪如雨下,“夫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杀死了我们的孩子,那是你最爱的智儿啊!你竟然,竟然还要杀我!”r
女子觉得十分刺耳,忍不住打断了严琉璃说道:“哼,周郎最爱的是他与我的孩儿,你的智儿算是个什么东西。”r
她炫耀的甜蜜微笑着,双手重叠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你严家算个什么,那比得上我,告诉你,我表姑可是当朝皇后!碾死你严家,我只需轻轻动一下手指头,要不是周家太要名声,我哪还用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这么久,你早就和你爹娘一起死了。”r
“原来我爹爹,我家族,是你、你们害的!”严琉璃双手紧握成拳,语气悲愤。r
周君安的手已经掐上严琉璃的脖子,严琉璃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她直勾勾的看着昔日温情无限今朝心狠手辣的夫君,目光怨恨。周君安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色厉内荏道:“我本想大发慈悲留你一命的,谁叫你自己不长眼不听话,这可怪不得我。”r
严琉璃干涩的吐出三个字:“为、什、么?”r
“我爱的一直就是云儿,只是云儿家世太高,她家人不同意她嫁给我,现在她那个病鬼夫君死了,她娘家也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你,也该给云儿让出位子了。”周君安眯眼冷声道,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云儿家族的势力可以让他平步青云,可以让周家更显赫。r
她还想说很多话,可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她艰难的蠕动嘴唇,最后,头一歪,眼睛睁得大大的,鼻下没气了。r
周君安松了口,可眼一抬,看见严琉璃死不瞑目的双眼,想到她临死前未吐出的字,不禁心下一寒,全身打了个哆嗦。r
那几个字是,报应子孙身!r
“陛下,贵妃娘娘中毒太深,微臣实在是束手无策了,小公主胎中带毒,毒入五肺,情况也只比贵妃娘娘稍好一些。微臣倒是有祖传一药,但那药太过凶猛,小公主又身体虚弱,臣恐小公主受不住。”r
“如此说来,朕的爱妃和女儿,你是一个都没有把握救活了?”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凛冽冷漠,吓得方才说话那人顿时匍匐在地,连连道,“微臣无能,微臣惶恐。”r
男子停顿了好一会,再次说话时,声音有些无可奈何,“那你就给小公主用那药吧!”r
“是,微臣遵旨。”r
皇上亲自给玲珑娇小的女儿喂了药,等了许久,看着她有些力气的动了动手指,看着她渐渐失去气息。皇上悲痛欲绝,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他生命中最爱的女子,猛然起身朝外面走去,“皇后那个贱妇!朕要杀了她!”r
“皇上别冲动啊!皇上冷静!”屋子里的人都是皇上身边可信之人,立马不顾尊卑的将他拦住,“皇上,皇后的娘家林家势力极大,满朝文武一半都是他们的人,咱们要徐徐谋之,皇上您切不可轻举妄动啊!”r
皇上无奈的颓然坐下,“爱妃,疏儿,朕无能,连为你们报仇都办不到。你们放心,等朕大权在握,定要林家满门抄斩,将皇后凌迟处死,为你们报仇。”r
严琉璃醒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她动了动耳朵,林家?皇后?严琉璃睁开眼,入目便是明黄的帘幕和精致的雕刻,这是哪里?她想要起身,却全身无力,试着抬手,只看见一个胖胖短短的小手,严琉璃吓呆了。r
“啊,皇上,小公主没死,小公主睁开眼醒了!”r
十五年后。r
山中古木参天绿树成荫,不时有清风微拂翠鸟轻啼,惬意非常。阳光透过叶隙投下斑驳碎影,粗壮的树枝上一个白衣女子正阖眸安然浅眠。上官燕疏在心中默默数着年份,第十五年了,严琉璃死了十五年了,上官燕疏也活了十五年了。r
远处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一名蓝衣少年喘着粗气跑到树下望向白衣女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师姐,三师姐你醒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