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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纨绔


章家人和于家人在堂屋里吃满月酒,郭卉则又肩负起了照看孩子的责任,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已经知道了于氏从今天起要让孩子跟她一起睡,因此房间中闲置了好些天的摇篮又铺好了小被褥。将睡过去的孩子放到摇篮里,郭卉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轻轻摇起了摇篮。

孩子的脖子上还挂着用红线穿起来的小袋子,郭卉好奇地伸手去捏了捏,果然袋子里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现在不过是个空袋子挂个意思。

郭卉暗笑,见孩子睡得熟,正打算起来喝口茶,却听到英子在外头敲门道:“赵家娘子,我给你端饭来了。”

郭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午饭,忙了一上午居然也不觉得饿,便给英子开了门。

午饭是咸油饭和一叠火腿菜心,另外还有一盅乌鱼通草汤,英子将饭菜放下后嘱咐道:“你也快点吃吧,吃过后你还得跟着去太太娘家呢。”

郭卉奇道:“去太太娘家?太太要回娘家?”

英子扫了她一眼,“不是都这样么,孩子满月这天下午得回一趟外家呀。”

一不小心又露了怯的郭卉嘿嘿两声,招呼英子一道吃饭,英子却只丢下一句:“我吃过了,厨房里还有事儿等着我做呢。”便又离开了。

果然,郭卉吃完饭还没多久,段德家的就来招呼她抱上孩子一道出门。

“给小姐换件厚实点儿的衣服,戴好帽子,再带上一件,待会儿回来的时候也晚了,会起风。还有,尿布也检查一下,顺便带上两条干净的。”段德家的吩咐完又赶回去伺候于氏换衣服了。

这是孩子出生以来第一次出家门,郭卉不敢怠慢,照着段德家说的准备妥当了,抱着孩子候在了廊下。

不多时于氏也收拾妥当了,以于尚聪为首的一行人便辞别了章盛庭等人,上了马车,朝隔壁镇子的于家驶去。

于尚聪和王氏来的时候是雇了一辆马车来的,如今多了于氏三人,自然又多雇了一辆,于氏抱着孩子和爹娘坐了一辆,郭卉和段德家的跟王氏的那个丫鬟坐了一辆。

说起来这也是郭卉第一次去赵家和章家以外的地方,就连路都是她从没走过的,又见车上只有她们三人,她便壮起胆子掀开了窗帘的一角,看着街上的景致。

虽说于家在隔壁镇上,却也离得不远,马车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就在一处院落外停了下来。

下了车,郭卉见他们所在的位置不像大门,好奇地看了段德家的一眼,段德家的知道她在奇怪什么,解释道:“太太家是连在铺子后头的,那铺子临街,宅子自然就没地方再建正门了,这个门虽然小了些,就权当做大门了。”

郭卉知道于氏家中是开米行的,原本以为是别处街上的店面,没想到却是自家的产业,看来成本方面倒是又减轻了不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跟在于氏和于尚聪夫妇的身后进了于家。

因地理位置不一样,于家的格局自然和章家是不大一样的,空间比章家要狭小了一些,就郭卉来看,装潢摆设也比章家要来得俗气。

一行人径直来到堂屋,早有下人迎了上来,王氏便吩咐了下去,让准备好的“娘家茶”赶紧端上来。

一路过来于氏抱孩子抱得有些累了,等王氏用筷子沾了点茶象征性地在孩子的嘴巴上点了点之后,便把孩子交给郭卉抱,郭卉于是抱着孩子随着下人的引导到一旁的耳房中暂时休息。

且不提那厢于氏和自己爹娘闲话,却说郭卉在耳房中,因为坐马车坐得腰酸,索性抱着孩子在屋里踱步起来。其实她特别想到外头院子里去看看,然而身不由己,只得坐了下来透过窗户看着外头,有些发起呆来。

过了一会儿,却忽然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朝着隔壁的堂屋而去,“姐姐回来了?快点让我瞧瞧我的小外甥女!”

那边又是一通喧哗,郭卉正纳闷说话的是谁,就见门帘一掀,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外甥女,来来来,快点来叫舅舅。”

郭卉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已经凑到了她的跟前,直直地盯着她怀里的孩子。

郭卉吓了一跳,因为那人靠的近没办法从椅子上站起来,只得把身子往后挪了挪,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那人仿佛这时才察觉到郭卉的存在,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等看清郭卉的模样,男子的眼中亮了亮,笑了起来,“你是妞妞的奶娘?怎么这么年轻?”他和于氏有七八分相似,生得很是清秀,加上一身衣袍,颇有些潇洒公子哥的意味。

“奴家正是小姐的奶娘,不知道您是……”那人的笑容让郭卉有些不舒服,并且他并没有往后退开的意思,郭卉微微蹙起了眉头。

“哦,我呀,我是你们家太太的弟弟,来看看我的小外甥女的。”于洪伟笑着说道,身子往后移开了一些,眼睛却没有去看孩子,而是紧紧地落在郭卉的脸上,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原来是舅少爷。”郭卉被他看得不自在,低下头算是给他行了个礼,正想要站起来,于洪伟却伸手阻止道:“嗳,你抱着孩子呢,就不用多礼了。”他的手好像直接就要搀到郭卉的手臂上来,把郭卉吓得身子往一旁侧了侧,这才堪堪避开。

看着于鹏程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容,郭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原来是个登徒浪子。”

郭卉索性抱着孩子又踱起步,离于洪伟站得远了些,才小心地说道:“舅少爷来得不巧,小姐睡着了呢。”

于洪伟似乎没有察觉到郭卉对自己的躲闪,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故作温雅道:“没事,我这样看看她也就是了。”才三月里,根本就用不着扇子,这个公子哥为了装风流,拿着倒也不嫌碍事。

郭卉不爱和这样的人多费口舌,正想着要如何委婉将他请走,怀中的孩子却忽然踢了踢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郭卉连忙轻声哄起孩子,于洪伟却像看到什么新鲜事物似的,也凑过去看着孩子,新奇道:“她人这么小,哭起来的声音怎么这么大!”

郭卉没有理睬他,将孩子抱到一旁的坐榻上放下,解开裤子查看了下尿布并没有弄脏,估摸了下时间应该是孩子饿了,心中一喜,转身和于洪伟说道:“舅少爷,奴家要给小姐喂奶了,您看是否回避一下……”

于洪伟言眼睛一亮,说道:“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回避什么,你尽管在这里喂就是了。”

郭卉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假赖皮,小孩子自然没什么好回避的,她的胸难道不需要回避吗!

正要开口,忽然听到段德家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少爷,别闹了,待会儿孩子哭久了,太太该心疼了。”正是段德家的听见响动走了进来。

看来于洪伟还是给段德家的几分薄面的,他又看了郭卉一眼,脸上悻悻的神情一闪而过,又笑嘻嘻道:“我哪里闹了,不过是和赵家娘子开了几句玩笑,这就走。”说罢还装模作样地给郭卉和段妈妈作了个揖,然后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郭卉看着他那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好意思在段德家的面前表露出来,只是低下头解开衣裳开始给孩子喂奶。

段德家的则走到她身边,说道:“小少爷一向有些胡闹,就是孩子脾气。”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感情,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

过两年也该娶妻了吧,孩子?郭卉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只是温和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