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四百一十七年,冬。 r
敦煌城,相府后山-- r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赤红的晚霞映红了天际,红霞覆盖了整个后山,为这冷寂的冬日添加了几分暖色。r
篱笆院内,重昀静静倚在木椅上,翻阅着手里的医书,天边红霞照射在她那张绝世无双的小脸,美得亦如天外仙子,如梦如幻,不可方物。r
从屋里走出一位三十左右的妇人,脸色略显苍白,尽管青春已逝,但眉宇间的风华丝毫不减,由此可断,年轻时定是为倾国倾城的美人。r
她走到重昀身旁,看着她绝美的小脸,轻叹息,"昀儿,你又把 r
娘亲给你易的容洗了。"话语中透露着万般的无奈。r
重昀这才把视线从书上抽离出来,抬眸看着身边的人,微微蹙眉,"娘亲,昀儿不想易容。"她不明白,娘亲为何都把她的脸易得己丑无比。r
"昀儿,听娘亲的话,娘都是为了你好。"甄氏面上的无奈之色甚浓,忽转,威胁道："若不其然,娘就不许你学医习武。" r
"娘亲……"重昀略有气恼,直言问出心中所惑,"娘亲,为何非让昀儿易容不可？"脸上涂厚厚的易容水粉,她只觉得难受的很。r
语毕,甄氏顿时满眸凄凉,垂眸泣下,"娘亲没用,不能给昀儿一处安宁之地。"r
"娘亲。"重昀忙放下医书,站起身为妇人拭泪,"娘亲胡说,昀儿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么多年,如何说不安宁呢？" r
"昀儿答应娘亲,以后不论去哪,都不要以真容示人。"甄氏眸底氤氲,带着无尽地慈爱与怜惜。r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肯告知重昀掩面的原因。r
"昀儿答应你,不以真容示人便是,"重昀学医习武,只为了在这个乱世之中寻得她与娘亲的立足之地,她不能再失去娘亲了。r
"让你受苦了。"甄氏欣慰颦笑,脸色苍白依旧,探手理了理散在她脸颊上的碎发。自从中山一战,她们娘俩躲在这西凉相府的后山之中,一晃八年匆匆而过,昀儿已长到亭亭玉立,眼下再有几日,便到了及笄之年。r
"娘亲,该用饭了。"重昀转移话题,不想引娘亲伤心。r
七岁那年,帝都失守,家破国亡,她亲眼目睹父皇和哥哥的头颅被挂在敌军的战旗上,千军万马攻破帝都,血淋淋的一幕,至今记忆犹新。恨意瞬袭心头,不由紧攥住手指。r
"娘亲去准备晚膳。"甄氏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r
重昀看着娘亲离去的身影,眸底渐渐涌起丝丝凉意,娘亲执意如此,亡国之仇何时能报,数十万将士的亡魂何时能还,若真与娘亲安于此生,待百年后如何面见那身首异处的父皇与哥哥。r
"娘亲,昀儿这次不能听你的。"娘亲常言她为女子,不能与男子相比,她不服,偏要习武,练就一身武艺,望有一日与男子一样征战沙场,戎马天下,报亡国之仇。r
夜临星浅,月光淡淡而落,洒下满地流银。 r
寒风忽至,卷枯叶簌簌响,凉意瞬袭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