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还喂了鸡鸭呢!”宁老娘吼道。
宁家的家务活,两个儿媳一天一个分着干的,做饭也是这样,今天便是杨氏在厨房干活。不过宁老娘是个闲不住的,厨房也进,猪也喂,鸡鸭养了几十只。
秀云见母亲被骂,瞪着宁老娘双眼充满恨意,碰巧宁老娘看到。
“我亲孙子还没瞪我呢,外姓的熊孩子是养不熟了。”宁老娘把筷子一摔,一支飞到地上,一支飞去炕头,荷花和博佑一个下地一个去炕头捡,拿到了手中,想起应该换双干净的给宁老娘用。
地上正吃饭的男人望过来,钱氏收到丈夫的冷嗖嗖的眼神,恨恨的闭上嘴巴。
博佑不想再留在屋里,站起来。
“娘在烧鱼,很快就好了,我去厨房给姥姥换双干净的筷子。”
今天的饭菜对乡下百姓来说非常丰盛了,寻常人家过年过节才能吃一顿解馋。可这些都是他娘辛勤劳动才赚来的,大舅娘好吃懒做,还不领情,在他小小的心灵里是十分厌恶和招人烦的。
但是娘早交代过,不该说的话就算烂在肚里也不能说,今天山神庙杀人事件,他就不曾吐露半句。
博佑临出去时被宁老娘抓住往他口里塞了肉,来到厨房,把沾了口水的肉递给母亲。
“娘,你吃。”
宁馨嚼几下咽下去,笑道:“很好吃,屋里开饭了?”按以往的经验,宁老娘一定要等她上桌才吃的。
博佑摇头道:“没有,我担心娘饿着,才拿来给你吃的。”
“以后不要这样了,凡事都有规矩,你这样叫别人怎么看咱们,娘丢脸不打紧,但人家会说你没规矩,缺家教。”宁馨不忘记每一个教育孩子的环节。
“是姥姥给我吃的,荷花、秀云她们都有。”
“娘冤枉博佑了,谢谢你给送娘好吃的。”
“不客气。”博佑严肃道。
杨氏对于这娘俩的对话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一旁笑着不插言。
宁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掀开锅盖,把收好汁的红烧鱼分为两份装盘,跟杨氏分别端了进入正房。飘散开的红烧鱼味道鲜香四溢,众人食欲大动,扯开腮帮子猛劲吃。钱氏和秀云见到美食忘了刚才不快,都多吃了些。
宁馨见众人吃差不多了,把菜盆里的肉夹给宁老娘几块,剩下的全分给孩子们,长身体阶段不能少了营养,村里的许多孩子就因为营养跟不上,长得又瘦又小。钱氏顿时不乐意了,用筷子敲碗:“俺还没吃够呢,小姑子你咋这样?”
宁老娘正要开骂,宁馨使了个眼色,回眸面对钱氏,语气淡淡道:“大嫂要是不满意,可以从孩子碗里夹着吃。”
“是啊,跟孩子抢食去,俺也看你的脸有多大,好意思不?”宁老娘道。
“娘,你吃我的。”秀云正好把碗里的肉夹给钱氏。
“俺不吃肉了。”钱氏推开秀云的手,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饭。
晚饭过后。
宁老爹满足的拍拍肚子,对两个儿子道:“整个老树村能吃饱饭的人家不多,像咱家这样隔三差五吃一顿肉的连王地主家也做不到,你们要记得,这都是英子的功劳,在这个家里只有我和你娘训的份,你们都要让着她娘俩。”
宁老爹最后一句语气严厉,狠狠盯了钱氏一眼,钱氏低下头,在宁家,她可以跟宁老娘顶嘴,可以跟宁青山对骂,唯独不敢掠宁老爹的虎须。
“爹你放心,谁要是敢给英子气受,俺第一个打断她的腿。”宁青山道。
屋气氛有些紧张,孩子们都不敢出声。
大郎跟荷花眼神暗淡。
钱氏今日受了气,很可能在继子继女身上讨回来。
“过来。”宁馨冲着两个孩子招招手,“看姑姑给你们买了什么?”宁馨让博佑回西屋把从县城买回的成衣拿过来。
“好嘞。”
博佑非常麻利,前后才几个呼吸的工夫,博佑就抱了包裹进来,宁馨打开包裹给众人分了衣服。
宁家两房兄弟跟媳妇孩子美滋滋的回到各自屋中试穿新衣。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买什么新衣?”
宁家二老一边在女儿的强制下试衣服,一边数落女儿不会过日子。
“又不是大户人家穿的丝绸,值不了几个钱,等女儿以后赚了大钱,咱家就去城里住大屋子,全家人天天穿丝绸,顿顿吃鱼吃肉,你们二老爷也不用种地了,带孙子孙女天天遛街吃喝玩乐就行。”
“这丫头感情是疯了。”宁老娘惊骇道。
宁老爹把新衣脱下来,让老伴叠好放进箱子,山里人家好几年都不做一件新衣,不是过年不过节他哪舍得穿。
“娘和你爹什么都不缺,你给自己买衣服首饰就得了,好生捯饬捯饬找个人家嫁了,娘这辈子就没啥好求的了。以后不要乱花钱,也不要给你大哥二哥他们家买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那个秀云,你咋也给买新衣了,又不是咱宁家的种。”宁老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可是,我已经买了,爹娘生气是不是有点晚了。”宁馨又从包裹里拿出几包零食放在炕上,剩下的自己跟儿子吃,拿着包裹刚出正屋大门,就听后面的咆哮。
“这个败家女。”
宁馨嘻嘻一笑,表情说不出的愉悦。
今天赚了二百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钱,以后的生活会灿烂的多。
作为穿越者,宁馨不想把一辈子的时光留在小山村,她想去大同走走,想去太原,想去繁华的东京汴梁。
穿来的头几年,她一直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想前世的亲人,想前世优越生活。
她常常在某个深夜里抱着博佑,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默默流泪,有时候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因为她梦里常梦到前世的生活。直到博佑三岁,聪明活泼的孩子总能母亲愉快起来,那时候她才醒悟浪费太多的光阴。
换了件寻常的粗布衣服,吩咐博佑在屋看书,自己带了包从县城买回的糕饼出了家门。
秋天的夜色是来得很早,月光柔柔的洒在地上,路边草地的蝉鸣听起来有些凄切,一棵树上有两只未曾栖息的布谷鸟,不时地用爪子梳着漂亮的羽毛,宁馨丢去一颗石子,将它们惊走。看见鸟儿惊慌的样子,她嘴角泛出笑意,站在原地出了会子神,朝嘎子家走去。
她对楚家有点好奇,想问问。
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夫君。
她不是对富贵生活有所向往,是纯属好奇罢了,也是想挣脱困扰她六年的婚姻枷锁,没人比她更想结束这段没有意义的婚姻。
毕竟她现在顶了个楚家少夫人的头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