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佑磨磨唧唧自己一个孩子能学多少,去秀才学堂就是了,等到以后秀才没本事教他,再转学就是,何苦跟银子过不去。
对此,宁馨十分鄙夷。
“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成天银子挂在嘴上,也不知羞,知道的人认为我生了个会过日子的好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了一个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的二愣子。去去去,离我远点,别给我丢人。”
博佑气得不理她。
龙头县的城外有一条河,名叫柳条河,往东沟通黄河,是重要的交通枢纽,每隔几天有一批船载着木材从龙头县离开,再有商贾带着商队经此处去西夏或北地的契丹。
龙头县虽小,确是五脏俱全,十分繁荣。
宁馨带了博佑来到柳条河岸边,在打渔归来的渔夫处买了两条新鲜的活鲤鱼。
“河中的鲤鱼味道鲜美,不带两条回去可惜了,回家红烧了吃。”她前世就特么爱鲤鱼的味道,可惜老树村在山里,想吃鲤鱼要走十几里的山路。
对于吃货的她,出来一趟,不带两条活鲤鱼回去,简直虐待自己的胃。
买完鲤鱼,路边有家香料铺子,又买了二两香料。
这时期的香料十分昂贵,大多是外国进口的,只有富贵人家才舍得花钱买。
“回家我姥又该念叨你败家了。”博佑这回乖了,明明是他心疼钱,却拿姥姥当借口。
“怕啥,娘又没做错事。”
因逛得久了,错过回村的牛车,娘俩便步行。
宁馨把买来的物品装进背篓,背到身后,山路太长,不好意思让儿子背这么重的货物。
谁知走着走着便下起雨来,秋季的雨打在身上有些凉。
宁馨担心儿子感冒,带他钻进林子,来到半山腰一个破烂的山神庙。
山神庙小得可怜,四十平米的破草棚子,连庙门都没有,里面供奉着一尊缺了胳膊的泥胎。
宁馨把石案上的一个半拉香炉往一旁推去,笑道:“您老人家占了这么久的位置,该轮到我了,佛法慈悲,神仙不能斤斤计较,我念过金刚经的,说起来咱们也算一家人。”
用枯树枝扫了几下,看见地上有谷草,抱了一捆铺上去,拉着博佑坐上休息。
博佑瞅了瞅石像,皱眉道:“娘亲你糊涂了,山神不属于佛门,你胡言乱语,还说什么金刚经,简直是对道门的亵渎。”
自古佛道不两立,他听母亲提过的。
“神仙胸襟广阔,管他是道门、佛门,怎会跟我这小女子计较,是吧,山神大哥。”宁馨回头对缺了胳膊的泥胎讨好似的一笑。神仙嘛,尽量不要得罪他们,前世自己不信鬼神,但既然穿越这码子事发生了,天地间,想是有鬼神这种东西的。
泥胎始终是泥胎,岂能听懂人言。
庙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不知多久才会停,空气里有些凉,娘俩干干坐了一起,互相依偎着取暖。
“娘亲,你给我讲西游记红孩儿那回,就是红孩儿要抓了唐僧要煮了吃,孙大哥从天上请来神仙救他。”
宁馨想了想《西游记》红孩儿抓住唐僧的情节,清了清嗓子,道:“大圣将近行到门前,见有一座石碣,上镌八个大字,乃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那壁厢一群小妖,在那里轮枪舞剑的跳风顽耍。孙大圣厉声高叫道:‘那小的们,趁早去报与洞主知道,教他送出我唐僧师父来,免你这一洞精灵的性命!丫的敢说半个不字,我就掀翻了你的山场,铲平了你的洞府……”
就在宁馨讲故事的当口,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撩眼望去,一个骑马白衣男人狼狈奔来,后面跟来十几个追兵。
男子肩上和小腹分别插了一支箭矢,身子摇摇晃晃。
“娘,我们要不要救他?”博佑从背篓里取出小一号的弓箭,丝毫不觉的惧怕,眼神晶亮,像是遇到好玩的事情。
“别多管闲事。”
谁知道那人是不是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救错人事小,把自己赔进去事大。
“那个哥哥长得好看,应该不是坏人。”
啊呸!
长得好看就不是坏人,哪来的歪论,汪精卫还好看呢,大卖-国-贼一个!宁馨定定的望着雨幕中的追逐,忽然脸色一变。
“不好,他往这里跑来了。”
白衣男人发现山神庙,拨转马头,飞驰而来。
山神庙能拒敌吗?大哥你当这是热兵器时代,用堡垒来挡子弹?
下一刻,白衣男人连马带人冲进庙里。
宁馨忙拉着儿子躲开。
白衣男人受伤不轻,下马时候身子都在打晃,看见博佑手中的小弓箭,眼色一亮,伸手夺了过去。手法利落,快若星芒,等博佑喊道这是我的,弓箭已在那人的手上,开弓搭箭,瞄准庙外的敌人,“咻”地的一声,射了出去。
雨幕中传来一声惨叫,宁馨躲在暗处,偷瞄一眼,外面有一人心口中箭倒下。不由得暗自点头,这箭术虽比自己略差些,但也算佼佼者了。
咻咻!
又有二人落马。
正当他射第三箭,小弓终于不堪重负,弓弦崩断。
博佑欲找他算账,被宁馨紧紧拉住。
白衣男人道了声晦气,将作废的小弓丢弃,右手持剑守在门侧,样子虽狼狈,但神情从容不迫,仿佛一支丹青妙笔将他身上的温雅之气勾勒了一番,竟有遗世独立之感。
“大侠。”宁馨上前一步,“外面宽敞,是角逐的好场地,而且不会挤到。”说得十分客气,真实意图却是免得他连累了自己。
白衣男子侧过水润的瞳眸,视线交汇,宁馨神色微微一凝。
好一张俊美如神祗的脸,一双简直像水晶一样的澄澈眼瞳,猛然砸入视线。却见他标杆笔挺的身材堪比T台上的欧洲男模,温润如玉般的肌肤闪着健康的光,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妖媚的脸型,配上高高的倒三角身材,无一不显得高标夺人。
男人伤痕累累,肩头插着箭矢,小腹上也插了一箭,却显得冷肃逼人,狼狈中透着高贵,带着遗世独立的贵族气质,仿佛是一幅画。
好个俊美绝伦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