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牵着宁馨之前骑得母马来到近前。
“宁娘子你别生气,我家大人他……”阿江不理解大人在闹什么,甩了甩头,“您先回去吧,我随后去找人伢子把你需要的奴才带到府上。”
宁馨眼睛里流泻出淡淡的哀愁:“阿江大哥,带来两个佣人意思意思算了,我家徒四壁,连口饭都吃不上,太多了养活不起。”
“啊?吃不起饭,不会吧!”阿江猛地瞪大眼睛,“您家的新宅子值不少银子吧?”
能买得起房却吃不上饭,说出去谁信?
宁馨忙道:“买完宅子就分文不剩了,昨晚还吃得大萝卜咸菜和野菜汤。”
“实在太可怜了。”
“是啊是啊!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宁馨难得遇到一个这么上戏的,不利用可惜了,立即装出一副杨白劳被黄世仁逼债的苦逼脸色。
阿江满眼的同情,拍拍胸脯道:“宁娘子放心,回头我跟爷说一定想办法让您吃上白面大饼,让您养的起奴才,坐得起车,您别看我们爷凶巴巴的,其实他对朋友很慷慨的。”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不想养活太多的佣人。”宁馨说完,又加了句,“我是穷人。”
“穷?”
“嗯嗯,很穷,你忙,我有事先走了。”宁馨一转身,那六个奴才都冲她跪下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求小娘子买了奴才,我们吃的很少,每天吃一顿就行。”
六人涕泪横流。
他们想留在大宋,做牛做马,吃糠咽菜都行,就是不想去北地的契丹当奴隶。
阿江讲情道:“宁娘子把他们带回去吧,一旦被契丹蛮子买去,他们这辈子就算完了,以后有了儿女都是小奴隶,世世代代不能翻身。您不是手头拮据吗?大不了都发卖了,还能赚一笔,只要不卖给契丹蛮子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
阿江把攥在手里好一阵的卖身契递过去。
宁馨无可奈何,只得答应,接过卖身契,一想到家里要多了六张嘴吃饭,心里跟猫挠了似的,叹气道:“我可是穷人,养了这么多下人不是自寻死路吗?”
阿江眼角抽了抽,很想提醒她,跟了爷的女人就没穷的,但宁娘子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六个奴才欢天喜地的跟上,他想把牵在手中的母马送给她,都不知怎么说起。
阿江想起自家爷的吩咐,转身寻找龙头县的人伢子去了,爷交代过了就要办到,不管事情是否有了变化。
宁馨从南城回到北城没走多少路,龙头县本就不大,像曹子涧那样骑马来去很夸张。她在主街上走了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路过县衙,门前石狮子旁有两个站岗的差役。
她往县衙院里瞅了一眼,曹子涧挺拔的身材隐约可见,她脚步没停,在门前穿过,想起刚才南城的一幕心里揪着慌,再遇到了不知会发生什么,赶紧离开清净。
衙门院里一株梧桐树下的太师椅上坐着曹子涧,本来他是侧对着大门,这会儿似感应到了什么,往外看去,一个纤细的丽影一闪不见了,他站起身,正要出去。
周县令躬身道:“大人,木师爷带来了。”
曹子涧重新坐下。
县衙距离宁馨的新宅子不远,在县衙墙外的胡同走上三两分钟就到。
宁馨刚进胡同,就被四个身影挡住去路。
最前面的是日前韩举人学堂遇到的徐老爷,博佑把他的小孙子修理了,老家伙曾指着她的鼻子说要找回场子,宁馨几天来一直戒备中。
“小娼妇,看你今天能逃出升天去?”
徐老爷满脸的恨意,自从孙子被韩举人赶出来,连个正经学堂都找不到。龙头县太小,韩举人是唯一的大学问家,剩下的是几个不入流的秀才,他怎么放心让秀才教孙子。
“这道墙的里面就是衙门,徐老爷就不怕县太爷知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宁馨镇定自若。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真以为天底下的官都是青天大老爷不成?”
徐老爷身边的是一个挎刀的汉字,这时神色轻蔑的走过来。
这人想必就是徐老爷在县衙当捕头三儿子了,后面的两个穿着捕快的服饰,想来是徐老爷儿子的同僚。
“小娼妇,把你野种儿子叫出来,让老夫把他全身抹屎,在厕所里吊上三天三夜,今天的事便当作罢。”徐老爷嘿嘿冷笑。
“我若不答应呢?”
宁馨的脸上笑容很阳光,可惜今天上街没有带弓箭,不过自己的手脚功夫不算差,前世跟陈家村太极宗师学过两手,穿越后又跟宁老爹学过几年,自信比一般的高手强。
“不答应也好办,等下把你抓了,卖去太原的青楼,看你容颜标致,能卖个不错的价钱,至于你那儿子,哈哈哈……”徐老爷一阵狂笑,“契丹奴隶贩子正在给他家主人找美貌的娈童,老夫看你家博佑正合适。”
宁馨本不想下狠手,这时突然起了杀光的念头。
杀人就要杀的隐秘。
宁馨眼眸凝聚了冰冷的光,唇角却含着笑意:“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个好地方,不如我们去西城外如何?”
“西城外,正和老夫心意。”徐老爷大笑。
出了龙头县的西门,往西走一百里是西夏的地界,经常有党项部族越界打草谷,很多大宋的牧民遭了秧,久而久之就没人在那放牧了,水草丰美的牧场变为荒野。
早些年,时里正的家就在那一带放牧,后来两个小儿子被西夏擒生军抓做了奴隶,举家东进,成了老树村的村民。
徐老爷不怕宁馨使坏,在他看来一个单身女子怎么可能是自家儿子对手,何况儿子还带了两个帮手,至于她身后四女二男狗奴才,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一人给上一刀就能解决。
宁馨回身让六个佣人在胡同里等着,自己办完正事回来找他们,不怕他们逃走,官府的逃奴抓住要乱棍打死的,事实上逃走了更好,她就省心了。
“师父,算我一个,我也去。”
宁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眸一看,是自己新近收的徒弟时银虎,手里提了一把大刀,背上背了一张大弓,腰侧箭筒里装了十几只箭矢。
那是宁馨的弓箭。
“你怎么把我弓箭带来了?”宁馨诧异问。
新宅子锁着,他是怎么进去的?
时银虎嘿嘿笑着:“师父,我爹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他让我来城里侍奉你,一大早我就来了,看到这两个家伙鬼鬼祟祟,就偷偷进了你的新家,把弓箭拿出来,想给两个混蛋一人一箭来着,没想到两个混蛋这么背,遇到了师父,真是人要下地狱阎王爷拦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