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银虎的坐骑并非良驹，比党项人精选的坐骑差远了，不到一刻钟就被追上，时银虎一手圈在宁馨的腰上，一手取下腰上的刀，低声道：“师父别怕，我保护你。”
“谁怕了，论杀人的本事你拍马都追不我。”宁馨把弓箭拿在手里，准备找机会给敌人一击，再寻机逃走。左手拍拍腰上的胳膊，“把手拿开，我不会掉下去。”
时银虎嘿嘿笑了笑，拿开自己的手，无论师父多么有本事，自己总是把她当成柔弱的小女人。
反正逃不过，时银虎已经不再纵马，敌人太多，万箭齐发就糟了。
一队上千人的队伍四面八方围堵过来，手举着火把，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敌人的穿戴不像西夏党项人。
宁馨正在疑惑，身后时银虎道：“他们是青塘的吐蕃人。”
吐蕃人，怎么出现西夏境内？
十年前，大宋跟吐蕃结盟共同抵御强敌西夏。
那年秋季，大宋军队在东面不断的牵制党项大军，青塘吐蕃人在南面跟党项狠狠打了一场，那一站，李元昊失败了，青塘人胜利了。
在国家强大上青塘人远远比不上大宋，甚至远不如西夏，但青塘人打起仗来不要命，明知是死，也会往前冲。
这跟他们的信仰有关。
西夏跟大宋是死仇，跟青塘却并不是，不过吐蕃人掠过惯了，谁知他们的血管里是不是凶残成性。
一个身材高大的粗豪男人骑着一匹大黑马从队伍中出来。
“两刻钟前，我在营地休息，我派出的探子回来向我报告，说你身后的小子在追杀一个逃跑的宋人，把他的头砍了，人头带走。我觉得好奇，带人赶过来。请问宋国的姑娘，你们怎会出现在西夏境内？”
“你们是吐蕃人，怎会出现在西夏境内？”宁馨反问。
那人哈哈大笑，来到约几米的距离，指着宁馨，“姑娘，你长得很好看，比我以前见到的宋国女子好看的多，你可愿做我的女人？”
时银虎大怒，正要喝骂，被宁馨制止。
现在不是斗勇的时候，唯有机变，才能逃出生天。
“当你的女人有什么好处？”宁馨巧笑倩兮，明媚的眸子像夜空闪烁的星子。
“我叫青谊结鬼章，是青塘的王子，只要你跟了我，帐篷是白骆驼皮搭成，衣服是美丽的孔雀羽织就，头上戴着漂亮的东珠饰品，出入有数不尽的奴隶侍奉，成千上万的牛羊马匹供你挥霍。”
原来是青谊结鬼章。
宁馨在已知的历史上，知晓这个吐蕃王子，是个性子慷慨和对朋友十分热心的人。
幸好没遇到西夏李元昊那个吃人魔王。
宁馨暗自庆幸。
青谊结鬼章说的大宋官方语言，十分纯正，这不奇怪，番邦崇尚华夏文明，很多番邦贵族去过汴京城里游学。据宁馨所知，青塘的另一位王子董沾还被大宋封为刺史，虽然是唐代官职，却说明大宋对吐蕃的看重。
“奴隶和牛羊马匹是身外之物，你要征服我的心才行。”宁馨见青谊结鬼章下了马背，知道暂时没有危险了，也跟着跃下马背。
吐蕃人说话直接，不同于宋人的含蓄，宁馨敞开心胸跟他对话。青谊结鬼章指指时银虎：“他是你的丈夫吗？”
宁馨摇摇头：“他是我的徒弟，我的马儿丢了，跟他骑在一匹。”
“原来如此，我正想着把他的头砍下来，现在饶他一命。”
“为什么？”
“那小子始终用眼睛瞪我，好像我抢了他的心爱之物。”
宁馨耸耸肩，给时银虎使了眼色，让他安份点。
时银虎哼了声，把头别开。
吐蕃队伍见王子跟宋人女子闲聊起来，一个吐蕃士兵过来问青谊结鬼章要不要安营扎寨，得到同意后，大声传达命令，上千的吐蕃士兵下了马背，就地支起帐篷，有的人收集来干草，燃起火堆，从袋子里拿出肉干放在火堆上烤了吃。
有的人边吃边喝着马奶酒，吃饱喝足围着火堆唱歌跳舞。
宁馨想引起他们的好感，而不是像个傻乎乎的俘虏似的连保命都做不到。前世就会很多种舞蹈，踩着吐蕃人弹奏冬不拉的乐曲，跳起优雅唯美的孔雀舞。
手臂像蛇一样柔软，腰肢像柳枝一样摇摆，裙摆飞舞，旋转起来的人像随时降落人间的仙子。
周围传来吐蕃人的赞美声。
宁馨用她的舞蹈征服了这群野人。
青谊结鬼章的脸庞溢满惊奇和欣赏：“你叫什么名字？”
“宁馨，你呢？”
“都说过了，青谊结鬼章。”
“这里是党项人的地方，你们越界过来不怕挑起战争？”宁馨很奇怪，就像大宋的军队不能进入党项人的土地。中国的军队也不能进入俄罗斯，否则就会发生战争。
不对。
这里面指定有鬼。
难道青塘跟西夏结盟，糟了，万一边境不宁就是大宋的祸事。
“你管得太多了，国家的事交给男人，女人用处是打扮漂亮躺在床上侍奉男人。”青谊结鬼章大笑，从大黑马上拿过一壶马奶酒自己喝了大半，把剩下的递给宁馨。
宁馨不喜欢这股味道，更不愿吃陌生人的口水，但此时却毫不做作的接过来喝了十几口，在青谊结鬼章面前不能表现的像个普通女人，哪怕为了小命着想也不能。
青谊结鬼章眼中露出几分欣赏：“你比别的宋人女子强多了。”
“你见过很多宋人女子？”
“我去过汴京，怎会没见过？”
青谊结鬼章去过大宋东京汴梁城，见过那里的繁华，跟宋朝女子有过鱼水之欢，他一面喜欢汉女的文雅，一面鄙夷她们的柔弱和做作。
正是受过华夏文明的洗礼，才让他瞧不上本族的那些一辈子都不洗几次澡散发着一股腥臊难闻味道的女子。
这个名叫宁馨的女子既有吐蕃女子的爽朗和勇敢，也有汉女的雅致和柔美，跟他以前见过的女子都不相同。
青谊结鬼章带着她远离人群，来到一棵大树后面，他的手抚上她细滑的脸庞上，赞叹道：“你的皮肤可真好，像奶酪一样美味。”
宁馨头一次听说皮肤可以用来奶酪形容。
“我明天一早可以带着徒弟离开吗？”
“你不想当我的女人吗？”他所问非所答。
“我有夫君和孩子，行为不检要浸猪笼的，你清楚汉家规矩，就不要害我了。”
“只要你做了青谊结鬼章的女人，你那没用的夫君找来，我便杀了他。”他把她搂入自己的宽阔的怀中，“这里会给你足够的保护，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吐蕃人对爱情是火热的，是充满激情的，男人和女人第一次见面结为夫妇的不在少数，喜欢就住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
宁馨前世去过西藏，理解他们的习惯。
这不是放浪，是游牧民族追求自由开放的生活方式。
宋人认为伤风败俗的事情，他们觉得很正常。
跟很多看到美貌女子上来就抢的莽夫相比，青谊结鬼章非常文明了，
知道这时不能挑起他的欲-望，虽然没有应付男人的经验，但她的魂龄不小了，懂得跟形形色色的人周旋。伏在他的胸膛一动不动，缓缓道：“你其实不见得喜欢我，你更在乎征服，通过征服一个女人的心来证明你无所不能，这又何必，与其成为怨偶，我们不如成为朋友。”
青谊结鬼章点头，的确，他不见得喜欢这个宋人女子，他只是觉得她与众不同，就像登上圣山看到美丽的雪莲一样，想把雪莲归为己有。
青谊结鬼章放开对她的钳制，道：“你很聪明。”
“我们打个赌吧！”
“打赌？”
“明天早上我们赌谁的箭法好，赢得人对输的的提一个要求。”
“如果我赢了，你做我的女人。”青谊结鬼章十分自信的道。
“如果我赢了，你放我们离开。”
“成交。”
宁馨回到给自己搭好的帐篷，吐蕃知道汉家礼仪，不是夫妻不能住在一起，给时银虎另搭了一个，但宁馨进了帐篷，却发现时银虎也在。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你答应吐蕃人什么条件了？”时银虎目光炯炯，审视自己的师父，“我看见你们走的很远，你跟他没发生什么吧？”
“混账，这是你对师父问话的方式吗？”
“吐蕃人不知礼仪，野蛮无耻，男女关系在他们来看像儿戏一样，你不知道多么随便，他们可以兄弟共用一个妻子，有的人家甚至父子合用，女人在吐蕃人的眼里是财产，虽然身份尊贵，却没有尊严。”
至少在宋人眼里是没尊严的，吐蕃女人可不认为没尊严，藏人的风俗，宁馨前世去过西藏怎么不知。大学毕业那年，跟十几个同学驾车入藏旅游，寄宿一户藏族人家，那家的女儿新婚，每个过路的男子都可以进她房中过一夜，直到姑娘怀孕，才选一个中意的男子做丈夫。
当时她跟同学们听到下巴差点掉下来，甚至有两个男同学还跃跃欲试。
宁馨来到时银虎面前，一耳光打过去。
“下次再说混账这种话，我把你舌头割下来，现在滚出去。”宁馨甩甩打疼的手，指着门外。
时银虎却没有生气，师父发脾气说明她是清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