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对严酷的现实生活表现的很坚强,但坚强的男人也有软弱时候,有些通过酒精卸去伪装、表达自己。
假如世界上没有酒这种东西,男人是不是会闷死一大片,并且事业上的成就也小很多呢?
宁馨胡思乱想。
“听说孙县尉还跟党项人做钢铁买卖,把朝廷的违禁品卖到西夏,赚取丰厚利润,龙头县的烂摊子真该有人管管了,朝廷总算派来一个靠谱的钦差。”宁老爹道。
“咱龙头县地处边塞,往北是契丹的地界,往西是党项蛮子,多少年来从这里走私的官盐、茶叶、铁器、绸缎,让贪官们发了大财。当官的变得越来越贪财,听说大宋河间府那边的北军从檀渊之盟之后的几十年来都拿不动刀剑了,他们的双手都用来焼制瓷器和酿酒,然后卖到契丹和高丽,都不带交税的,军人的手拿不动刀剑,你们听过有这样的蠢货吗?”明月楼大掌柜撇撇嘴,冷笑一声,“他们北军一个蠢似一个,比猪都废物,哪像咱们西军能征惯战,种家、折家、王家、姚家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
“不一样,檀渊之盟后,大宋跟契丹几十年没打过了,北军不会打仗不奇怪。反之大宋每年都跟西夏打上几场,军人的胆色和本领是战场上练出来的,西军理所当然勇猛绝伦。”宁老爹道。
“别乱说话了,龙头县的团练使就是从河间府调来的,咱们说北军窝囊,不是在骂他吗?”老金赶紧阻止,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军爷可不是小民敢得罪的。
“莫谈国事。”宁老爹虽然这样说,还是称颂道,“幸好皇上圣明,派来了钦差彻查官员们贪污舞弊。”
其它人都点头称是。
“娘,皇帝是个好皇帝。”博佑想了想,又加了句:“皇上圣明。”
“你跟谁学的文明词?”
宁馨从来没跟儿子说过皇上圣明之类的话,也不认为古代皇帝大公无私。前世看得电视剧,汉武帝、李世民、康熙这样的皇帝虽然做起朝政事必躬亲,知人善任,但给她的感觉就是老色鬼一枚,心机重重,把朝臣玩弄于股掌上,奸臣杀,忠臣良将也杀,有罪的杀,没罪的也杀。
“学堂午休时候,先生的朋友来拜访先生,我听到他们闲聊的,娘亲,先生说皇上是个好皇上,是百姓之福,万民之福。”博佑一本正经,又说了句:“为臣者,当忠君爱国,君让臣死不死为不忠。”
宁馨朝周围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回眸,低声道:“儿子,如果皇帝下令让你死,你就去死,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蛋。”
博佑想起母亲以前的叮嘱,谨慎起来,小声回:“娘亲为什么这样说?”
“你想知道……”宁馨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皇帝之所以是皇帝是因为他有个好爸爸。”
爸爸的寓意,宁馨以前跟儿子讲过。
“哦?”博佑皱着小脸,似有些懂,又有些不懂的样子。
“你是知道的,你渣爹的家里很有权势,如果有一天你被你渣爹认回去,就是身份高贵的大少爷,慢说可以在老树村横着走,在龙头县杀几个恶棍也算不得什么,这是位高权重的好处。皇帝作为国家最大的掌权者,为了巩固皇权的至高无上,制造了一些奇怪用词来麻痹百姓的信仰,如果一个成功者能用谎言欺骗十个人,那他就是十个人的领袖,如果能欺骗一百个人,就是一百个人的领袖,以此类推,你该明白大宋的皇权是如何建立的。”
“欺……欺骗?”博佑小脸煞白。
“也不尽然,当皇权被神话,连皇帝都自认是上天的儿子,所以自称天子。代替上天执行神灵的职权,当然,这个神灵是捏造出来的,如果神灵对皇帝不利,那么,神灵也是要死的。”
李世民认老子当祖宗,是借助其思想和道教影响,维护自己的统治,给自己脸上贴金。
武则天大力提倡佛教,说自己弥勒佛转世,能当皇帝。
就连朱元璋也说自己是朱熹的后人。
宗教之所以跟兴盛跟掌权者政治报复分不开,掌权者一旦达到目的,宗教就失去了作用,历史上无数次灭佛运动就能说明问题所在。
中国的神灵是为政治的服务的。
宁馨顿了顿,又低声道:“儿子,你只需明白,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拿走,即便是父母也没有权利。”
宁馨可不愿儿子将来走上仕途后成为屈死的岳飞。
皇权再大,大不过自己的性命。
“我懂了,娘亲,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博佑看了眼仍在高谈阔论的姥爷和吴牙侩他们,懂事的说道。
宁馨点点头,儿子的嘴紧,否则,她不会透露现代社会观念。
她希望儿子有辩驳是非的能力,懂得思考问题,古代做人的道理有的能学,有的不能学。
“难道想成功就一定要欺骗吗?”博佑有些难受,为了成功做一个满嘴胡说八道的人如何能接受。
“分对谁。好朋友当诚心以待,亲若兄弟,对给你卖命的人也当推心置腹。他们才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只要他们不背叛你,想贪点银子,在接受的范围内让他们贪。如果发现他们不听话,立即用雷霆之势控制住。”
博佑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
“今天的话听完就留在脑子里,不要说,不要想,等你长大些,再慢慢思考吧!”
宁馨没打算儿子能听明白,能理解几分看他自己的运气,自己的想法不一定对,但是绝对是最痛快的一种人生。
博佑没有过久的纠结,继续对盘里的清蒸鱼使劲。
宁馨又让伙计上了一道烤羊腿,切一块放在博佑面前,剩余的端在宁老爹的桌上。
一顿饭吃完了,大家聊得尽兴,吃得也尽兴,明月楼大掌柜喝得脚底发飘,大手一挥,把饭钱给打了五折。
大家在酒楼门口分手。
博佑说了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什么叫各找各妈。”宁馨在儿子肉嘟嘟小脸蛋掐了把,训斥:“以后我说话,不准跟着学。”
博佑揉了揉脸,不服气道:“为什么你可以说,我不可以说,如果不是好话,你就不该说出来。娘亲以后不要再看闲书了,多看看女戒吧!”
“呸,敢管起老娘了?”宁馨翻了翻眼皮。
“娘亲还没老呢!”博佑看见姥爷去赶牛车,拉着母亲坐上去,拿出大人的口吻道,“子夏说过女子有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现在是寡居身份,凡事应该多听儿子的。”
宁馨忍不住爆粗口:“屁大的孩,让我听你的有没有搞错?”
“娘亲你骂人,果然是为女子与小子难养也,今天先生说师娘不守妇德,应该休了,我也要休了娘亲。”
“明天我倒要问问你那位先生,怎么教小孩子呢!”看把她儿子教成什么样了,“而且你渣爹还没死呢,我凭什么听你的?”
博佑撇撇嘴:“娘亲说过的,我渣爹爬粪坑淹死了。”
宁老爹坐在前头赶车,埋怨道:“英子,你咋教的孩子?”
宁馨无语,现在算明白六岁的孩子有多邪恶。
由于天色已晚,城门早关了,祖孙三人回到北街,在新房子里住了一宿,第二天起来把博佑送去学堂,宁老爹和女儿赶着牛车回村搬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搬的,不过是娘俩的日常换洗衣服、被褥、生活用品,用牛车一次性就能拉来。
宁家来了不少人,除了宁老娘生怕钱氏性子浑,丢女儿的脸,让她带着秀云看家,连一些要好的邻居也过来了。
时里正跟银虎把自家的羊杀了一只带来。
嘎子两口子知道宁馨喜欢吃大米,托人在大户人家买了一袋送来。
人手多收拾起来也轻松。
宁馨和杨氏去市场买了肉菜回来,再把时里正送的羊烤了,做了几大桌好吃的,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回去时候,宁馨挑较完整的肉菜装好让他们带回给孩子吃。
宁老爹用牛车送村邻回去,又拉了一车烧柴、几捆蔬菜、一篮子鸡蛋和一些生活用品从老树村过来。
“爹真是的,我又不是没钱买,来回这么远的路多辛苦。”宁馨无奈道。
“不妨事,自家有车,辛苦啥。”宁老爹招呼正在屋里干活的宁老娘出来搬东西。
“城里的东西都要花钱买,哪像咱村里都用自家的。”宁老娘知道闺女有洁癖,一早扎着围裙,把十几间屋子擦得窗明几亮,这会子边搬着东西边说道。
宁馨埋怨归埋怨,却是感动的。
这就是亲爹娘与婆婆的区别,婆婆是儿媳的天敌,认为儿媳是来抢她儿子的人,但爹娘永远为闺女着想,任劳任怨。
宁老爹来到后院,拍着栅栏道:“咱村里邻里之间也是用栅栏隔开的,你要是不喜欢,等农闲时候,从村里拉些石头,爹帮你把墙给砌上。”
宁馨点点头,砌墙的主意不错,跟邻居还是不要太近了,谁知道他们都些是啥人。
宁老爹闲不住,拿起斧头去西房头劈柴了。
宁馨从大早上一直没得歇息,坐在花圃旁的石凳上刚歇口气,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怎么你也住这里,真是好巧。”
有点熟悉的语气,在哪儿听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