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捶胸顿足,六七年都过来了,就差一晚上,一晚上啊,和离文书送出去了,楚家少夫人飞走了。
“咦,大将军,钦差大人,你们还没走啊,呵呵,小人昨晚睡得晚,早晨醒不来,没给你们开大门……”老郭从大门里出来,手里拿了串钥匙,瞅瞅已经砸破的门,肉疼的直抽抽,要花多少钱修啊。
“揍他。”老梁咬牙切齿,昨晚就觉得不对头,因为困极了没审问老郭,事情就坏在这个老混蛋身上,都是他乱嚼舌根,败坏少夫人的名节。
黑头第一个蹿过去,拳头雨点般的砸向老郭,边打边骂:“都是你胡说八道,被大将军听到才写下了休书,打死你,打死你,王八蛋让你胡说……”
黑头倒忘了,正是他听了老郭胡说八道,才说给大将军听的,要说嚼舌头,说人闲话,他不比老郭差多少。
老梁还在义愤填膺:“打死他,打死这龟孙子。”
又过去两个侍卫,加入打人队伍。
开始老郭还在撕心裂肺的惨叫,还在挣扎,还在喊大将军救命,但没一个人理会,很快惨叫变弱,变得寂灭。
楚天幕神色冷冽,像一头狰狞的狮子。
曹子涧问清了原由,笑得益发灿烂,手里的扇子摇得益发轻松。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多好的老郭啊,这手过河拆桥,见利忘义的本事,他都望尘莫及,可惜老郭得罪了楚大将军,不能带回自家阵营,否则不是军师一名,也是谋士一枚。
等到楚家的侍卫打累了,老郭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
曹子涧让阿德看看还能不能救回来。
阿德过去踢了老郭两脚,又扒拉两下,对主子摇摇头,意思是已经不成了,就算救过来也是个废物。
好可惜,这可是个人才!曹大纨绔一脸惋惜状,忽然一道犀利的目光射过来,转过头,嘿嘿笑了下,“大将军安好。”
“钦差大人好得意。”楚天幕神色冰冷。
“哪里哪里,人逢喜事精神爽而已,见笑,见笑。”曹子涧脸皮厚,呵呵笑着。
“有何喜事,本将军也想沾沾喜气,钦差大人说来听听?”楚天幕眼中微微眯起,射出一道杀人的光。
小轼已经知道钦差大人昨晚使诡计骗休书的事,对阿德耳语:“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们家大人这么做挺缺德的。”
阿德不吭声,心里觉得大人这事做得挺漂亮,曹府的主母的人选,他当然中意宁娘子。
楚大将军处在暴怒的边缘,曹子涧哪敢轻易碰触霉头,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宁娘子指定去大黑岭了,呵呵,小博佑也去了,听说大黑岭的老虎黑瞎子多的满山跑,太危险了,阿德备马,我们赶紧追去,哎呀,一个妇人带个六岁的孩子太危险了,秋季是契丹人打草谷的季节,千万不要被抓去做奴隶才好。”
阿德跟主人心意相通,一拍脑袋:“前契丹人进大黑岭打草菇,抢了好几个村子,妇人和孩子都被抓去做了奴隶,好可怜哟!”
“还不快追。”
曹大纨绔跃上马背,当先开溜,顺着宁馨跑掉方向驰骋,曹家的侍卫们立刻跟上。
“将军,我们要不要追……”黑头小声问,昨晚做错了事,嚼错了舌头,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你说呢?”楚天幕一道凛然的目光射过来,翻身上了大黑马。
黑头一哆嗦,再看自家将军已经骑马远去了。
“保护主子。”老梁上了一匹黄骠马。
楚家侍卫纷纷骑马跟上。
“我不能让师父被你家将军欺负,小师弟还小,我要保护他。”时银虎上了马背走了。
小轼摇摇头:“我是出来打猎的,才不会没事找事,不过,单独一个人挺危险的,还是跟上吧!”
此时天色尙早,有些薄雾尚未散去,若有若无的雾气飘在山谷间,显得仙气飘渺。
柔柔的阳光洒在山林,山坡上的草透出秋天的一抹黄,一丛丛、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被清晨的露珠点缀的很娇艳,时而听到远远的地方传来野兽的咆哮,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给静谧的山林增添了许多勃勃的生机。
宁馨让儿子骑在马背上,自己牵着缰绳,沿着山间小路走着。
“娘亲,对不住啊,刚才我失态了,我是想给你讨公道来着,谁道拉不住闸了。”博佑坐在马鞍上,很不好意思的说。
“呸,谁要你讨公道了,我对你渣爹又没好感,再说休书已经到手,将军夫人的头衔谁爱要谁要,跟我什么关系?”宁馨边数落儿子,边从马背上的包裹找吃的,钦差大人怎么会亏嘴,这么早出来怎么可能不带食物,果然让她找到了,把一块千层酥递给儿子,自己拈了桂花糕咬了口,味道还不错,比外面卖的好多了。
“娘亲,难道你真不想跟我渣爹当夫妻了?”博佑确实饿了,边吃边问,水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十分可爱。
“为什么要跟他当夫妻,他很得意我吗?”宁馨几口吃完桂花糕,提着水壶喝口水,水很清凉,让心情一下子舒坦起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姥爷姥姥那样生下孩子就要厮守终身?”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跟你渣爹没感情,他对我更没感情,算了,你这么小的孩子懂个屁,跟你说多了浪费脑细胞。”
“娘亲又把我当小孩子,我都六岁了,还有几个月就七岁了。”博佑撅着嘴,千层酥吃完了,有些渴,从母亲手里抢过水壶往嘴里灌几口。
宁馨牵着缰绳拐了个弯,蒿草掩映下一只奔跑的兔子进入她的视线,微微一笑,弯弓搭箭,弦一松,兔子脑袋被射去的箭矢贯穿,走过去,捡起兔子,拔出箭矢在草上擦净血迹,手一扬,箭矢进了箭筒。
“其实我现在挺自在的,想打猎了就出来,馋了就上街买点零食打牙祭,腰酸了绕着山转两圈。有你陪着,还没男人在耳边唠叨,生活无拘无束,为什么找个男人来虐待自己?”
作为二十一世纪时尚女性,终身不嫁不见得多糟糕。
“可是娘亲好像说过,嫁人也是可以的,给我找个后爹也不是不可以的。”博佑抬起困惑的小脸,“你们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吗?”
宁馨翻翻白眼,生了这个儿子简直就是找罪受,“我是想嫁人来着,但关键有个让我顺眼的,可你看看这世上有谁配得上我?”
博佑皱着眉思索,渣爹能配上娘亲吗?好像配不上,那曹叔叔呢?
“娘亲觉得曹叔叔咋样?”博佑像个小媒婆似的询问。
那个大花蝴蝶!宁馨哑然失笑,“他是皇亲国戚,身边美女成群,孩子指不定多少个了,如果你想有兄弟姐妹陪伴,他是最好的人选。”
种马曹钦差山神庙受伤没几天,就跟大美女在马车里卿卿我我,宁馨没忘记县城叫春娘的妖娆女子,还有个貌美的小丫鬟,主仆争风吃醋,一起被曹子涧关进柴房。
博佑皱着小脸,这世上好像真没男人配的上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