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去初锦也不放心,便叫了墨菊陪着周嬷嬷一起去。
在路上听了周嬷嬷这样抱怨,墨菊的一双黑眸便闪烁了几下,冷笑:“她的丫鬟忙着算计我们姑娘了!”
周嬷嬷想到刚才初锦的惨样,脸顿时黑了下来,想了想,又提醒道:“待会儿警醒一点,不管谁问起,我们姑娘都和石榴早早就回去了,没留神地下,才被割伤的!”
墨菊忙点头,满脸正色:“嬷嬷放心,我虽鲁莽,这等事我还是知道的!”
周嬷嬷便点点头,不再说话,与墨菊共打一把伞朝前面的客房走去。
还好,一路走来,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周嬷嬷与墨菊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一些。
也不用问人,就在一溜的朴素大方的房屋外面,瞅到了麻木绝望,脸色煞白的淡青。
一看到她们两个,淡青先是愣了下,接着便反应过来,冲上来扯着墨菊,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好你个墨菊,好你个五姑娘,竟然对自己的亲姐妹下毒手,简直不配为人,丧心病狂……”
墨菊没提防,便被她抓了个正着,于是脑后的髻儿便被抓散了。
周嬷嬷忙上前一把拉开淡青,她的力气是何等的大,淡青一下子便被甩开多远,再一瞧墨菊,脸上赫然多了两道血淋淋的印子。
周嬷嬷脸上浮现出怒气,怒视着淡青:“小蹄子,你发什么疯!”
淡青跌倒地上,龇牙咧嘴了半天都没能站起来,闻言冷笑:“我发什么疯,这话该问你们姑娘,我们三姑娘就已经够惨了,她是不是还要害得我们三姑娘就此落发出家才好!”
墨菊将头发胡乱挽了,几步冲到她面前,两个耳光子随即落下:“小蹄子嘴真贱,我让你再攀扯我们姑娘,再攀扯……不得好死的贱人,胡乱放屁小心下了地狱被阎王老子拔舌头……”
她本就聪慧之极,见了淡青的表现与谩骂,便知道她们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便决定先下手为强,把对方打趴下去再说。
淡青哪里是她的对手,哎呦喂惨叫了好几声。
阮嬷嬷从屋里走出来,面色不怒自威:“住手!”
她严厉地看着外面的三人:“都怎么回事,有没有规矩,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厮打,成何体统!”
她着重看了眼周嬷嬷:“周嫂子,你也是五姑娘身边的老人了,丫头不懂事,难道你也是糊涂的?就眼睁睁地看着旁人看我们家笑话!”
这说话功夫,就从旁边的屋子里探出了几个脑袋,往这边探头探脑。
周嬷嬷忙斥了一声:“墨菊,你给我住手,再惹是非,小心回去后我就叫姑娘罚你!”
墨菊听她只是轻拿轻放的意思,心里一松,便拍了下手,轻蔑地瞅了眼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淡青,回身来到阮嬷嬷身边,快言快语:“敢问阮嬷嬷,这打人是不对,但若是先兴风作浪的人又该如何处置?您是伯爵夫人身边最受信任的管事嬷嬷,做事一定是公平公正,我们也都信任您,刚奴婢与周嬷嬷代我们姑娘来找三姑娘与六姑娘,淡青她不分青红皂白便冲上来对我又大又骂,嘴里不干不净攀扯着我们姑娘,却不知嬷嬷您要如何处理?”
淡青也是个没脑子的,当即便梗着脖子叫道:“那也得问问你家姑娘干了什么好事,不然我为什么只攀扯她一人!”
墨菊虽是告状,但口齿极其伶俐,为人干脆清爽,倒是让人心生好感,而淡青与之相比,却是个十足的泼妇了!
阮嬷嬷不高兴地沉了脸,先是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这才又似笑非笑的瞅着墨菊:“往日就常听人说五姑娘身边的墨菊大姐儿是个有能耐的,我到今个儿才真正见识!”
墨菊却皮笑肉不笑,目光丝毫不见畏惧:“嬷嬷说笑了,我可不敢当!”
周嬷嬷冷声道:“还请管事嬷嬷帮我们问一问淡青姑娘,我们姑娘做什么事了,要轮得到她一个奴才攀扯!”
淡青脸色变了变,随即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自然是你们姑娘不要脸,破落户,害得我们……啊!”
话到半截便猛地顿住,原来是阮嬷嬷上前亲自扇了她个大耳瓜子。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对方,心里又气又恼。
本来,今日计划好好的,能一举扳倒两个姑娘,给自己姑娘铺路,却不成想这三姑娘太没成算,自己着了道不说,还让自己丫鬟到处乱嚷攀扯,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周嬷嬷神色一变,便正色又严厉地看向阮嬷嬷:“您是管事嬷嬷,不知道做奴才的这样辱骂主子,算不算的上欺主?”
阮嬷嬷是知道周嬷嬷脾气的,那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当真惹恼了她她能撕破脸皮跟你闹,把人脸面都丢尽了,典型的四川泼辣胡!
她忙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老嫂子别急,这事我一定给五姑娘一个交代!”说着又厉声斥了淡青一下:“你给我跪下,没有五姑娘同意就不准起来!”
她对周嬷嬷和颜悦色地说道:“请嫂子有什么话先进来讲,这外面诸事不便!”
偷偷往这边张望的人越来越多了。
周嬷嬷略一思忖,便带着墨菊一起进了里间。
而淡青则又羞又恼地跪在太阳底下,旁边两个看着她的婆子,一边指指点点一边露出嘲讽的笑来。
她们这些最低等的整日做着粗活的婆子,早就受够了这些副小姐的腌臜气,还不趁机会赶紧捞回来一点。
等进了屋子,周嬷嬷才发下不算狭窄的屋内挤满了人,三姑娘陶妍锦仰躺在美人榻上,几乎哭成个泪人儿,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而=不经意间,便能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处那两道乌青的气掐痕。
绯红跪在她脚边无声哽咽着,额头上也有一块拇指大小的乌青,身上夏衫凌乱不堪。
六姑娘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假意擦擦眼角哭两声,便悠哉逍遥地喝茶,看到她与墨菊进来,刻薄的脸上便闪过一抹兴奋与不耐烦。
她的两个丫头很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而屋门口正中央,则赫然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垂头丧气的青年男子,年约二十岁左右,模样倒是长得极其俊俏,只一张发青的脸色与浮肿的眼袋,却分明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两个粗壮婆子如同门神一般,站在那里看着他。
男人身穿一件月白色华裳,风流倜傥,与初锦所说的那个追她的人很是想象。
周嬷嬷只瞧了一眼,一股厌恶的情绪便从心底升上来。
她冷目扫了一圈四周的人,便看向阮嬷嬷:“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