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笑了笑:“嬷嬷,您知道那根本是行不通的。”
她能想到的,周嬷嬷又如何想不到。
她含着热泪,将初锦抱在怀中,哽咽着:“我苦命的姑娘,我苦命的姑娘……”
三个丫头也都抹着泪看着她们两个。
“好了,都别哭了,你家姑娘我只是嫁人,又不是死了!”初锦先自己擦了眼泪,然后又强笑着看向几人,语气郑重:“记住,既然这件事已经决定下来了,那么,不管是在这院子里还是外面,你们每个人都要慎言慎行,切勿说出大不敬的话来!”
这成硕王与吴家还不一样,当初,府里的人可以嘲笑她是去给人冲喜,讥讽吴坤志是个短命鬼,但是,这成硕王却是当今圣上亲自颁发的圣旨指婚,是万万不能胡说的。
周嬷嬷与几人都慎重点了点头。
初锦这才略微疲惫地挥了挥手:“习夏留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也都累了一个早上。”
墨菊粗中有细,忙道:“姑娘中午急匆匆的赶回来,哪里顾得上吃饭,不如,奴婢和石榴去给姑娘随意弄些吃食端上来!”
初锦今日情绪大起大落,早就疲惫异常,根本没意识到还没吃饭,不由苦笑:“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
她看了看也同样汗流浃背的几个人,道:“嬷嬷歇着,就墨菊和石榴两个去吧,弄点吃的来,跟我们回来的几个婆子与小丫头也不要惊动大厨房了,墨菊两个辛苦一点,多做出几人的分量来!”
她们这些人没吃,那下面的自然更没吃了。
墨菊与石榴欣然领命,急匆匆去了。
周嬷嬷便也不去休息,坐在一旁的矮墩上,听着习夏回禀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大事。
其实,有一件事初锦已然知道了。
就是三姑娘陶妍锦与生母搅乱了陶保赫夫妇给陶晴锦安排的婚事,后者被禁足,前者也挨了一顿训。
前两日,她又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一样去礼佛,却又被灰头土脸地带回来,虽然这件事被严令禁止,但还是有小道消息在府中下人之间流传。
比如说三姑娘在佛光寺与人私会……
比如说三姑娘被登徒子占了便宜……
如果不是今日陶云锦的事发生,那么,陶妍锦与那登徒子的亲事也改定下来了。
初锦静静听着,闻言便问道:“可是兵部李尚书家公子?”
习夏点点头:“是,听说这两天对方就会上门提亲!”
人赃俱获,李家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掉。
而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氏和余氏费尽心机,也不仅仅是为了赶快把她解决掉,还是因为李家也是备受信任的兵部尚书。
这样的姻亲关系,对于陶保赫是极其有利的。
周嬷嬷嘴角就渗出了一丝冷笑。
紧接着,她就又微微后悔起来。
那李家公子即使不成才,也比一个让皇帝恨之入骨的叛贼逆子好啊,如果当时是姑娘……
刚想到这个念头,周嬷嬷就马上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如果姑娘当初没有逃掉,那么名节早就被毁了,哪怕是嫁到了李家去,也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初锦与习夏都奇怪地看着她。
周嬷嬷讪笑:“老奴去看看石榴两个,一大堆人的伙食,两个小丫头别给浆糊得不像样子。”
说着,便赶紧走了出去。
初锦无奈地摇摇头,又正色看向习夏:“你与我说实话,九姑娘是怎么没的?”
习夏的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她拿帕子擦擦泪痕,才细细解释道:“自从姑娘走后,奴婢便谨守姑娘吩咐,等闲从不出门,也责令院里的人,不许与外人私通消息,乱嚼舌根!但前一段时间,府里南后花园的角门却被一个婆子发现晚上没上锁。
穿过花园,便是九姑娘的院子陇翠苑,大概就是这样被大夫人上了心,大前天夜里,奴婢正在熟睡,便听到外面一阵喧杂,等奴婢起来的时候,咱们院子已被伯爵爷的人给把守住了,说是在搜擦盗贼,不许人出入……奴婢当时还以为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姑娘,便死守着姑娘的屋子不许他们进来,眼看僵持不住了,就远远听见有人喊‘盗贼捉住了’,那些人便也没跟奴婢纠缠,匆忙离去了……伯爵爷让人把那盗贼绑在树上鞭打,惨叫声阖府都能听见……
奴婢担心得一夜没睡,次日早,老祖宗那边的芍药姐姐就匆匆赶来,警告了奴婢一番,并让奴婢严守门户才离去。奴婢才知道,那所谓的盗贼就是住在南院的江秀才,他买通守着角门的婆子,入夜便与九姑娘……”
习夏见初锦皱起了眉,便忙这一段省过,继续往下说道:“奴婢知道姑娘与九姑娘关系好,便让人小心打探,可谁知这火竟然烧到了我们院里,先是奴婢那晚不许人进屋搜查,便被大夫人喝令说是心中有鬼,又将满院子的丫鬟下人拖去一个个审问,竟然审问出姑娘竟然是九姑娘与江秀才的牵头人……”
习夏气得泪水在眼中打滚,脸色却通红起来,咬着牙:“奴婢等一干人都被控制起来,后来便听说九姑娘上吊自杀了,姑娘回来之前,这院子的看守才刚刚撤走……”
初锦讶然地看着她。
她早该想到的,她大老远的从佛光寺回来,又在陇翠苑耽搁那么长时间,习夏不应该会不露面,只安心在向荣阁等着!
原来,她们全院子的人竟然都被看守着不许外出!
初锦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她严厉地看向对方,习夏噗通一声跪下,语带哭腔:“奴婢辜负了姑娘的信任,请姑娘惩罚!”
说着,便磕了个响头。
初锦腿脚不便,无法搀扶她,便皱着眉:“站起来,这不是你的错,有人成心算计,就算是我在这里,也不会避免掉这桩祸事!”
“是啊,习夏,快起来吧!”周嬷嬷在门外将一切都挺清楚了,气得咬牙切齿,却又要顾着初锦的心情,只好强带了笑进来。
她力气大,只轻轻一扯,便将习夏从地上拽了起来。
习夏的泪水又滚落下来:“那;两个婆子信口雌黄,冤枉姑娘,奴婢却连送封信的能力都没有……”
这才是她最自责的地方。
初锦脸上却带了一丝柔和的笑容:“你啊你,习夏,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她们一行人回来,竟然丝毫没发现院中是被看守两日的痕迹,可见习夏在这两日的能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