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就是拿回来我也不要!”她嘟了嘟嘴,难得地带着一丝孩子气。
陶敏哲笑笑,完全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小五,母亲压箱银的事只有你知我知,千万别说去,知道吗?祖母只知道自己手里拿的五十万,三叔三婶也只知道长公侯府拿去的五十万,其余人更是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区区二三十万,大房与二房就闹了个不可开交,更不用说这一百万的压箱银给泄露出去了!
初锦郑重地点点头:“二哥放心,我知道轻重!”她笑了笑,似是有些感慨:“咱们祖父家里真是有钱,一看就是疼爱女儿的主!”
韩氏早早就失去了母亲,只有父亲管教。
陶敏哲的语气却有些淡淡的:“祖父执掌盐政,家财决不紧紧只有这些,但母亲到底是唯一的亲生女儿,多给一些也是无可厚非,至于疼不疼的,倒说不上……”
初锦有些讶异地瞅了他一眼,忽然明白,陶敏哲对那个未见过面的韩家祖父有着介怀!
是埋怨他将如花似玉的女儿嫁到这样的府里来吧?
为了上辈子的口头契约,便将女儿的一生都葬送掉!
这样说起来,这位疼女儿的祖父,倒也有些迂腐了!
初锦毕竟是外来户,不好劝解太多,只伸手握住他的,目露鼓励。
陶敏哲的不快也只是一瞬,马上就又恢复了常态,看她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清澈的双目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乖坏,不由心中一暖,轻弹了下她光滑的额头:“傻丫头!”
他低叹一声:“你趁此机会避开一段时间也好,去佛光寺散散心,至于你的嫁妆丝毫不用担心,原本我们也没指望从余氏手里多少,不过是想趁机给她个教训罢了!祖母心里还是向着你的,多少会拿出几万两来!”
他怜惜地看着初锦,目光有些晦涩。
初锦与他相识了几年,也算比较了解了,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是在担心容氏会将韩氏的压箱银贴补其他各房吧,所以担心给她的会很少。
她皱皱鼻子,佯装毫不在意地说道:“二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祖宗一碗水向来都端得平,不会苛刻我的!”
到底是穿越来的新时代女性,初锦一直都觉得嫁妆大面上过得去,能不丢脸面就成,剩余的她自己能赚,不会真当自己是陶初锦,眼巴巴地瞅着陶府的施舍!
陶敏哲却淡淡一笑:“老祖宗是有分寸……”
后面的话他却没有再说出口,当初容氏之所以会同意剥夺他的继承权,其实也是因为有这五十万两银子在,自己以后走科举正道,有陶府的人脉,有几十万两家底,日子不会太艰难,甚至还可能比留在奄奄一息的陶府要好些。
韩氏的压箱银,作为陶府一份子,他也没指望容氏对其他各房的困难视而不见,到底有着至亲血缘,多少拿出一些补贴他很理解。
但他打定主意要多给妹妹一些,不过这得跟老祖宗好好商量了,也必要跟初锦说。
当初那件事后,老祖宗专门和他谈过,说是要等他成年娶妻,初锦嫁人时才会将这笔钱拿出来,现在估计还没动呢。
初锦想了想,又小小声问道:“二哥,你说余氏把母亲的嫁妆都弄到哪里去了啊?难道是偷偷卖了换成现银?还是拿到娘家里去了?”
她缩头缩脑的模样很搞笑,陶敏哲忍不住又敲了下她的额头,才笑道:“不管她干什么去了,我自有办法让她吐出来!”
他神情很郑重,语气认真。
这是属于他们的恩怨,初锦也认真地看着对方:“二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说,小五义不容辞。”
陶敏哲心底荡漾着微微的暖意,笑笑:“放心,你忘了我还有小郡王帮我呢,你的力量相比较就太弱小了,还是好好躲清静才好!”
初锦哀怨地瞅了他一眼,不待这样打击人的。
不过小郡王她是知道的,二哥最好的朋友,真个京城一小霸王,也不知道是怎么和规规矩矩的二哥成为好朋友的。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早起的婆子们都开始打扫院子了,陶府内也不再是适才寂静无声的模样了,陶敏哲抚了下初锦的头发:“该说我的都交代给你了,你先给老祖宗辞行,就好好去佛光寺待着,哥有空就去看你!”
初锦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二哥不用太担心我,不要耽搁了学业!”
陶敏哲含笑朝她挥挥手,一会儿工夫就走出了院子,拐弯不见了。
初锦一宿没有睡好,不由打了个哈欠,回到了屋中。
与陶敏哲这次见面,非但没有让她放轻松,却反而更担忧了。
长公侯府与陶府不同,圣眷正隆,陶敏哲一个没长成的孩子,该怎样和他们去斗!
希望,不要反被人倒打一耙才好!
又收拾了一下,因为是去寺庙礼佛,穿得朴素些才好。
习夏给初锦换了滚雪细纱上衣,下面则是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发上只插了一个一支玉梅花簪子,显得既简单又大方。
袖口与衣摆处,都绣了密密的墨色蝴蝶,走动间,蝴蝶翩翩起舞,彷如活了一般,显示出一种别样的风华。
初锦的衣服,同府中其她姑娘一样,都是从针线房分来的,但是,她自己极其擅长刺绣,又有着自现代来的新颖观念,稍一加工,普通的衣服便立马显得别致优雅起来。
到了荣德堂,老祖宗还未起来,但听说初锦要辞行去佛光寺,便忙让人把她请了进去。
容氏披衣坐在那里,满是爱怜地看着她。
初锦恍然觉得她的头发仿佛更加花白了,脸上的皱纹更多了些,眼眶不知怎的就有些湿润。
她低头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孙女儿奉父命去佛光寺礼佛,特来跟祖母告别!”
容氏伸手招了招,声音中带着一丝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好孩子,来祖母身边。”
初锦便忙起身,坐到了老祖宗的旁边。
她细细观看她的神色,眉宇平淡,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恼怒。
她的心,才微微放松下来。
看来,昨晚与余氏的交谈,没有像她想象中一样让人气恼。
在看到初锦走动时所流露出来的风采时,容氏浑浊的双目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抚了下初锦的秀发,叹道:“你越大就与你母亲越像了!”
她看着初锦的眼睛微笑:“不错,你的亲生母亲韩氏,是我的第一得意媳妇!”
只可惜命不好!
初锦在心中将话补充完,却隐隐猜到容氏要说什么了。
果然,下一刻容氏就轻叹着说道:“你外祖家曾经也风光过好一阵子,现在只不过是后继无人,暂时弱了下来。你母亲是家中唯一的亲生女儿,当初嫁到我们家的时候,那可以说是十里红妆,直到现在还有人提起呢!不过,外人不知道的是你母亲还带来了五十万两的压箱银……”
初锦看向容氏,不知道该不该表现出来惊讶。
容氏倒没有在意她的态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原本老祖宗想着给你十万做嫁妆,剩余的四十万全给你哥哥,但是你那个继母……”
她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模样:“你一个女孩子家,孤身嫁到吴家,无嫁妆傍身,想也知道路不好走,祖母也不跟你哥商量了,就做主拿出二十万两给你做压箱银,我再拿出体积给你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好不好,小五?”
望着容氏那殷切的目光,初锦鼻子一酸,泪水就差点落下来。
她忙摇头:“祖母,我要不了这么多的,更不能拿您的体己,我不能……”
容氏却制止了她,苦涩笑笑:“小五啊,你听祖母说,也不是祖母偏心,给你哥哥的多,他到底不能继承咱们长房的家产了,祖母多给他一点,日后不敢是娶妻还是仕途,都会走得顺一点!至于体己,不仅仅是你,就连云锦,祖母也会给的,这算是祖母对你们的一点点补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