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便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有人为她出头,初锦自是心安理得地听着。
她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一副温顺典雅的模样。
其他各房与初锦没有深切的利益关系,便也觉得大房夫妻两个硬生生逼着初锦去做寡妇,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看向大房夫妻,眼神都有些鄙视。
陶保赫身为伯爵爷,自是要面子的,此时此刻被众人这样看待,一张老脸早就羞红,颤巍巍地抖动着胡子,睁大眼睛想要辩驳,却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辩起。
他心下暗恨,本来,老三出去外放了几年,做了江南知府,那可是个实打实的肥缺,不过两三年,便积攒了数万贯家财,让他眼红得不行,深深觉得京官太穷了。
可是,当他开口跟老三借钱活动的时候,却被老三一家给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他只觉得自己平生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他本就是高傲自大之人,心眼又小,又自负肚子里有几分墨水,年轻时也算是得到一些众口称赞,所以对任何人都不看在眼里,只认为自己是天下最聪明最有才干的。
尤其是当府中的爵位最终落到自己头上时,他觉得这是对自己长久来的付出的回报。
却不曾想,先是站队当了墙头草,又在初锦定亲一事上没有思考不周,造成了他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几乎可以预想到吴家人此时的脸色,以及自己以后在仕途上的步步危机。
他咬咬牙,涨红的脸色转青,一脸戾气:“老三,家族大事,岂能任妇道人家随意开口,还不管管你的媳妇!真是越大越不像话!”
三房陶保臣现在是京城礼官,日子清闲得很,每日里只不过去衙门点个卯就成,自从家族发生这样的大事后,他便干脆请假在家,避避风头。
他虽然为人比较贪利,却算是十分看重媳妇的,比较护短,又看不起二哥的做法,当即就沉着脸道:“二哥,咱们这些人都有眼睛,什么是大事什么是私欲,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陶保赫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他扭头看了眼庶子四弟,后者一味纯孝忠厚,不愿说两个哥哥的坏话,便忙仓促地低下头去,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陶保赫冷笑一声,犀利的双目直直盯着三房夫妇:“你们两个的意思是说我只为一己之私,而逼得初锦跳进火坑了?”
他的眼神锋锐无比,犹如刚刚出鞘的刀子。
季氏支支吾吾说了句:“你自己清楚……”便移开视线,不肯再与他对视。
陶保臣却是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
陶保赫笑了笑,脸色忽然一变,眉宇间正气凛然:“我身为陶家伯爵,就必须要事事以家族利益为首,现在只有牺牲了初锦,才能给我们陶府带来一线生机,难道我要弃之不用,生生看着我们陶家被打压下去,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吗?”
他扫了一眼初锦,目光严厉:“陶初锦,你是不是陶家子孙?”
初锦心里无语,怎么绕着绕着,这火又烧到我这里来了!
她低低应了声是。
陶保赫的神情更加险峻,语气尖锐高昂:“你愿不愿意为你的家族牺牲?愿不愿意付出你的生命?”
如此直白的话,他就当着几乎是全府的面,直接向初锦质问出口。
后者即使早就接受了自己要嫁到吴家的命运,但此刻,还是不由地十分愤怒。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当了婊子还要立贞坊的人!
她愿意嫁给一个傻子,那是因为她穿越而来,深知要找到一个与自己心心相爱的人,是有多么困难,又何况是夹杂着诸多的家族利益,所以,她不介意给人冲喜,一时的磨难能够换来一生的平静,她认为很值。
而现在,在得知吴坤志死去后,她依旧表示愿意嫁过去守寡,也是坚信着吴家人即使在最开始的时候对她不好,但是最终总会同意她领养个嗣子,为吴坤志留下一丝血脉。
她日后的生活,照旧会在她的规划下,归于平静。
但是,这不代表,她陶初锦就是个懦夫,对于长辈的话言听计从!
她暂时屈服,只是力量太过弱小,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她情愿花费最小的代价,去寻求自己渴望的自由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