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重复一下她平时工作时候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何玫比过去的风珍多了些放肆。”看着赵导茫然的样子，林野还是给了点解说。
放肆的感觉想来不难塑造：当长直的黑发变成微卷的摩卡色时，她的时尚和开放自然呈现。
这是在拍《都市上城》之前，从法国小岛回来之后，林野建议风珍染的颜色。
这种颜色并不是像亚麻那么抢眼，却不是黑色那么乖巧，它带有一种高贵优雅，却略带俏皮的光泽。
事实证明，林野的眼光不错。
赵导听到林野这么说，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追问下去。他很客气地让林野随意，今天已经没有风珍要拍的了，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风珍这个人……
赵导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个人，她看来绝对不是ST和杜满弦想要通过潜规则，砸钱捧的新人这么简单。他有多久没有看到林野这么热忱，陪着新人进剧组开机，整个拍摄过程，他的视线没离开镜头半点？
ST把重宝压在风珍身上了？赵导把视线放在《都市上城》的男女主角身上，这一对俊男靓女不管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很赏心悦目。可赵导一回想DUS的那个长达15分钟的首映广告，还有方才镜头下的那半张侧脸和下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有些人，尽管有天赋，尽管会努力，尽管也有机遇，但是终究缺乏了一种名为命数的东西。《都市上城》不会让喜欢何铭苏薇这一对情侣的影迷们失望，但是同样将见证另一个银幕形象的成长。
赵导不愧是人精，一下子心底就想了这么多道道。林野只扫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的担忧。
如果不是看中这老家伙有几把刷子，为人处世精明得狠，对于雕琢人的演技又颇有技巧，他怎么可能会为风珍挑《都市上城》这一部戏？ST那么大的手笔只为了个女二号的角色？
“赵导，风珍今天起得太早，我们就先回去了。正好，我们也回去为明天的戏份好好准备一下。”
林野把下午风珍拍过的镜头拷贝了一份，自己揣在了口袋里，然后去化妆间接风珍。
他正准备敲门，发现门并没有关，风珍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
林野只听见了两个字，他的脚步停在原地，拒绝再上前一步。
不管风珍在做什么，不打扰是他的做事方式。
风珍打完电话，一拉开门就看见林野站在门口，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等很久了？”
风珍虽然卸了妆，但是化妆师还是按照一般明星卸浓妆再上一层淡妆的规矩，给风珍做了些处理。时近黄昏，她脸上那淡薄的胭脂味吹到了林野的鼻稍，惹得有有些心猿意马。从风珍那双眼睛里，林野正好看见了太阳西斜的画面。
“呃，我觉得你今天很漂亮。”林野掩饰自己的失神，巧妙地把注意力转移到风珍身上。
风珍不疑有他，却也只是弯唇一笑。“又想夸赞你建议我染的头发？这头发当真染得不错，染了之后跟杜满弦吃饭，他还盯着我看了很久。”
“哦，他怎么说？”林野总觉得一股怪怪的感觉在心头蔓延，他在介意风珍提起别的男人对她的评价。
“他能有什么好话，一句‘女大十八变’，敷衍过去了。”风珍说起来漫不经心，听者却十分有意。
林野看着和自己擦身而过的风珍，仔细盯着她的背影，他在琢磨杜满弦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难道说他在两年前爱上了这个身影，还是这真的如风珍所言，一场交易一场戏？
想着他和杜满弦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道，那个人不管何时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可那双眼睛里在想什么，他不曾留意过。
现在看来，这个人他不得不注意。
林野载着风珍离开剧组，风珍耳朵里塞着耳机，似乎在听些什么东西。林野没去打扰她，只安静地充当着司机的角色。眼看着快开到家了，风珍终于摘下了她的耳机。
“喂，开过头了！”风珍扫了一眼眼前的路，侧头看向林野。“掉头去‘嘉华’，我们去吃饭。”
在两人的住宅附近，林野吃的最多的是“嘉华”，风珍替林野清理过外卖的签收单据，也渐渐熟悉了这家餐厅。
林野疑惑地回头，“不回去做饭？”
风珍无言地看了他一眼，“你做还是我做？我神经崩了一天，这会儿动都不想动。”
说完她就滑倒在副驾里，一副累瘫的样子，林野愕然却又认命地打转方向盘。
他看着重新坐直了的风珍，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居家好女人，如非必要，坚决不到外面吃饭。”
想想他都在风珍那里蹭了好几顿饭了，这会儿风珍却说要在外面吃，感觉有点怪怪的。
风珍只是轻轻一笑，“听过这么一个说法吗，女人守着厨房，是等待另外一个人和自己分享她一天的辛劳成果。那和吃顿饭，是两种概念。”
如今，她没有那个要等待的人，累了倦了就放纵自己，到外面解决这饱腹的一顿吧。
林野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好的是很快他们就到“嘉华”门口。小弟一见是熟人，当即接过车钥匙去泊车，两人并肩一起走进了餐厅。
菜一上来，风珍就秉承食不言的规矩，一个人闷头默默地吃了五分饱，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咽下嘴里的食物问对面的林野。
“林野，今天的镜头有没有什么问题？”
林野正在喝汤，被她一句话呛着了，猛地咳了好几声，脸都憋红了。
风珍赶紧抽了一张纸递给他，“我就问了一句而已，你至于这么激动？”
林野拿纸巾捂住自己的口鼻，无言地看着对面的风珍。
你有见过谁一开始闷头吃饭不做声，等到旁人好不容易跟上那吃饭的节奏了，人家却突然冒出一句跟吃饭完全没关的话吗？而且，风珍问话的语气特别像老板问下属，ＸＸ案子进度怎么样了。林野觉得他不被呛着才怪。
“我把带子拷贝了，等会儿我们回去看看。”还好，这属于林野可以解决的范畴。
然后，大半个晚上，两人就像是神经一样，把一天拍下来的镜头来回播放。再那么放下去，估摸着机器都要抽筋的时候，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风珍和林野又累得窝靠在沙发上，风珍对自己的表现松了口气，对接下来的拍摄产生了些许期待。如果每场都能这么容易的过了，那多好。
突然，风珍放在一边桌上的手机震了震，风珍拿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扫了一眼枕在她腿上的林野。
林野闭着眼睛假寐，这个风珍知道。所以她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就把林野的头移开自己的膝盖，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杜满弦……”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林野只听见了这三个字。他原本准备睁开的眼睛果断闭得更紧，可耳朵却竖起来了。不过，目标太远，听不到内容。
林野放弃了，他侧了侧身，隔着阳台的玻璃，看着风珍的侧脸。
风珍似乎不知道有人在观察她，她以一种林野没见过的神态跟杜满弦讲电话，林野形容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风珍似乎有点怪怪的。偶尔，她的眉眼间掠过一抹恼怒，却在转瞬间消失于无形。
杜满弦……
林野默默地在手心里刻下这个名字，或许他要在短期内好好了解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