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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脏、脏、脏死了


距离村子不远处,一辆做工讲究、布置精致的藏蓝色马车正在官道上缓缓行驶。从远处便能看出车子出了问题,前行过程中左右不稳,明显是某个车轮出了问题。

从车里传出两人的对话,不难听出是一主一仆。

“少爷,还是下车吧,老奴的肠子都要颠出来了。”这一定是个深受主子信任的旧仆,说话并不十分估计主仆之礼。

“你想下车便下,我是不会下去跟漫天的尘土作伴的。”声音是正面临变声期的一个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坚定,透着对尘土的厌恶。

“就算不下车,也放慢些速度,您的衣装和发饰都已经不稳了。”

“生意不等人。”没想到貌似幼稚的少年说出这样一番老成有理的话来,不难想象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沉稳的。

“瞧您这里的衣料都褶子了,在颠簸下去不知会如何呢。”老仆似乎知道自家少爷的软肋在哪里,说完话见少爷沉默了片刻,继续劝解:“就近找个地方将轮子修好再上路,既不耽误生意,又能让衣裳舒坦起来,少爷觉得如何?”

孙少衡扯了扯腿侧挤压而成的褶子,面露不悦。略浓的整齐双眉紧皱,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他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情景,一眼望出去都是绿色的田地。

“这附近有能落脚的干净地儿吗?”

车夫早就受够了颠簸,突然瞧见左前方有几排房屋,忙叫道:“前面不远处有个村子,看着还算干净。”他特意加了后面一句,希望自家少爷能同意。

孙少衡的心情并不好,将帘子掀得更厉害,瞧过去的时候撇了撇嘴,嫩白的小脸上出现了一抹怪异的表情,十二分的不愿意,想起马车如此行进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如此进城实在不堪,勉强答应下来,“去瞧瞧,把轮子修好,赶在夜前离开。”

少爷的命令下达后,车夫的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一摇一摆的马车似乎也变得开心起来,缓缓靠近村庄。

……

村子的西南角长着几棵茂盛的大树,稍稍靠近便能听到树枝上鸟儿的鸣唱。大树旁喜气洋洋,红色的布幔掩盖了斑驳墙面的沧桑。

孟婆子站在院门招呼乡里乡亲,满脸笑容。纪尔容还记得喜酒被偷夜里孟婆子的咒骂声穿透了夜空。

喜事过后,纪尔容离开村子的日子便近了,明天便是京城来人接她的日子。

她本不想来这里凑热闹,但是心情烦乱无法安静下来,这才跑过来。毕竟,这一走不知还能不能回来,算是她和乡亲们的一场道别。

新郎名为王默,比纪尔容年长三岁,胸前系着一条红色大花,正满脸笑容地看着新娘。红盖头严严实实地盖在了新娘精致的高挽发髻上,将她的美丽都藏起来,等待新郎揭开。

喜气塞满了这个本就不大的院子,就连今日一直谨慎严肃的纪尔容也微笑起来。

眼看新郎新娘就要拜堂了,院门外却突然传来喧哗声。

这声焦急的呼喊唤醒了纪尔容的记忆。

铁虎家里的母羊在今天分娩。

铁虎已经冲进了院子,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母亲的身影。这只羊虽不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但是在他们看来也是价值不菲。

孟婆子听差了意思,急忙叫道:“你家的羊也被偷了?”

人群中立即有人叫道:“一定是村边的男人干的,喜酒一丢,人也不见了。”

铁虎懒得跟他们解释,走过来询问纪尔容,“看见我娘了吗?”她说来这里帮忙,怎么却找不到。

“铁虎,别急!”纪尔容握住了他的手。

她最近一直惦记着回京城的时候,没有想起这件事来。王默成亲的这天,铁虎家的母羊分娩,因为铁虎娘没赶得及回家,结果母羊发生了难产,和尚未出生的小羊都死了。为了这只待产的母羊,铁虎家细心喂养了好久。

乡亲们都以为像往常一样,母羊分娩会很顺利,当时的她也是那样认为的。

她突然握住铁虎的手,安慰道:“别着急,我跟你回去看看。”

临出门前叮嘱一位相亲要是看见铁虎娘让她赶紧回家。母羊生产并没有影响院子的喜气,有人说着吉祥话,称这是祥兆,让孟婆子等着抱孙子添人口。

两人距离身后的热闹越来越远,奔跑也越来越快,终于在原野上看到倒在地上的母羊。

因为母羊距离临产期不远了,铁虎娘让铁虎带着母羊出来散步,没想到途中羊水破了,分娩却一直没有顺利进行。

母羊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起来。

“羊水破了有多久?”她问。

“不到一个时辰。”

“那么久!”纪尔容有些急了。小羊一定是夹在里头出不来,时间的消耗拖累了母羊。她要想办法把小羊拉出来。

纪尔容迅速观察过后做了决定:“你顶住母羊的肚子,用力地往下推,尽量让小羊向下走。我把小羊拉出来。”

铁虎没干过这种事,娘从来没教过,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还不动手?”纪尔容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愿意在外面推,咱俩就换一换,你伸手把小羊拽出来。”

铁虎吓了一跳,光是想自己的手要伸进去就惊住了,连忙听话地顶住母羊肚子。

……

马车下了官道颠簸的更加厉害,孙少衡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摇得他面红耳赤才从车上下来。好在到处是野草,尘埃没有那么多了。

他和老仆走在前头,不时地拍打褶皱的衣料,显然是在忍耐着一切。

拐了一个弯来到了原野,看到了不堪的一幕。

孙少衡立即鬼叫起来,这几乎是他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慌张和失态。

纪尔容跪坐在地上,脸上、手臂上、衣裙上全部沾着血。她正小心翼翼地将小羊拖出来,小羊的四肢已经露了出来。

听见一声难听的吼叫,她和铁虎都吓得一哆嗦,本就紧张的身体颤了一颤。

她回过满脸是血的头,看清罪魁祸首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才继续下去。

孙少衡被纪尔容的瞪眼搞懵了,突如其来的惊吓过后他迅速的冷静下来,可满脸是血的纪尔容再次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钟伯,那是个女孩子没错吧?她在做什么!”

钟伯立即安抚自家这位性情特别的公子,虽然和少爷出门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现在还是觉得古怪,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如今大呼小叫、连连失态的稚嫩少爷和那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云淡风轻的高贵少爷联系起来。

少爷刚满六周岁便急中生智,帮助老爷度过了一个难关,其才华是他打心底里崇拜的。然而自家少爷却也有缺陷,对美丽挑剔,对干净整洁已经到了苛求的地步。

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少爷惊慌失态的样子。

“少爷,他们在给母羊分娩呢。”他想说动物分娩这个过程是值得高兴的,但是话到嘴边却聪明地吞了回去。

“污秽!”

钟伯的选择显然是正确的。

“污秽不堪!”孙少衡抽出扇子遮住了视线。

纪尔容和铁虎距离胜利已经不远,她用力一扯,力气终于回弹,小羊从母羊的肚子里滑了出来。

“耶!”

纪尔容的欢呼声几乎和孙少衡的咒骂声连成一体。他才说完“不堪”她便跳起来举臂欢呼,像是跟他故意作对一般。

“野丫头。”孙少衡的不削表现得淋漓尽致。

纪尔容的欢乐尚未停止便被人泼冷水,立即转过身来,这才想起刚刚险些让他们空亏一窥的罪魁祸首。

“你叫谁野丫头?”刚刚经历了分娩,纪尔容的冲劲尚未褪去,她说着向前走去。

听见脚步声,孙少衡连忙收起了扇子,连连后退,“你别过来。”

她想起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血,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兴致,向前伸开双臂,撑开指头,加快了步伐,向少年身上的白色锦瑟云纹长袍而去。

“啊!”孙少衡鬼叫了一声,奔跑了起来,“你别过来!再敢靠近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纪尔容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体的年龄,满心都在想: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竟然还说老娘是野丫头,而且还毒舌地要让她去死。

向来得体的孙少衡此刻真的有了一丝慌张,心中的惧怕也在滋长,他甚至开始想,如果自己真的被弄脏就不活了,什么生意、什么家族荣耀,他全都不要了。

钟伯有心阻止,伸出了一只脚却又收了回来。他心中自有打算。少爷太过爱美,他看不过去还好,老爷总是不喜欢这一点,趁这个机会如果能让少爷改掉爱美的毛病或许也不错。

于是他放任了。

铁虎只一心照顾小羊和母羊,也来不及阻止纪尔容突如其来的兴致。

不知为何,追逐的过程中,纪尔容产生了一种欺辱弱小的快感,这种快乐迅速在她心中放大,她甚至开始想,姨娘当初欺负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终归,欢乐的玩闹和宅子里的明争暗斗还是不同的,她知道明天自己就会离开这里,所以她想让这份快乐持久一点。

哈哈,她一定要把血污的双手盖在少年的白袍上!要不要顺便在他脸上摸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