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尔容正在回来的路上,微醉状态的她十分放松。芊芊十指正托着腮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微微迷醉,突然马车晃动了一下。
因为经历过被追杀的事件,她和喜竹立即跳起来,神经紧绷着,冷汗都要冒出来。
不会吧?这里可是守备森严的京城,谁会这么大的胆子?
“苗庭,怎么是你?”马夫的声音传来,两人僵硬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附在了座位上。那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的心一下下地恢复过来。
“苗庭!你抽什么风!”饶是平时好脾气的她也顾不得外面有没有路人,一下子甩开帘子,便站在马屁股后面的板子上冲着站在马车顶子上的苗庭吼叫。
等看清苗庭的脸色,立即咽了口唾沫,怎么被惊吓的是他一样?自己分明是受惊吓的那一个吧?
苗庭的脸色倒不是说多难看,只是那双眼经历透出了一抹恨意,让她很惊悚。
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觉得不可思议,刚要张口反驳,眼前一阵模糊!苗庭沉默着一跃而起,右手轻轻往旁边一带便挽住了纪尔容的腰肢,脚步一顿,前冲着消失了。
喜竹正想出来劝劝,却看到了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马夫,“小姐呢?”
“好像和苗庭一起消失了……”马夫暗叹一口气,“被苗庭带走了。”
苗庭的速度丝毫不见降低,手上的力气则是越来越大。
“放我下去!”她早已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一边大吼大叫地乖乖不敢动,开玩笑,她要是真的掰开苗庭的手,她会掉下去的,“你发什么风?”
“你饮酒了?”苗庭眉角一挑,露出不悦,好在理智有了一丝恢复,手上的力道降下了几分。
“我喝不喝酒何时要由你来管?”她爹不管,她娘不在,她祖母恨不得她死,他为什么要管?更何况她正自在着!
苗庭终于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停下,因为是冬季,树叶早已落得干净,干干净净的枝桠上,突兀的站着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停是停下来了,可手还是没有挪开。
“男女授受不亲。”纪尔容还在气头上。
苗庭淡漠道:“又不是没抱过。”
“你!”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苗庭已经不正常了,她要是跟着发疯不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她试图用平时的语气和他说话。
苗庭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看见她心里最深的地方,一句话不说。
她真的有些怕了,四周黑漆漆的,小树林里也没有别人,苗庭该不会是突然兽性大发了吧?她打了个哆嗦,“你到底想干嘛?不说我可走了。”慌张下她忘记自己正站在树上。
没有苗庭她想下去可有些困难。
“你心里究竟有多少人?”这句话从苗庭的嘴中说出来晦涩难懂,这句话断断裂裂地被说出。
纪尔容还是听见了,“我心里只有我自己。”对自己人她不会说谎。
苗庭一愣,反应过来,“我问的不是这个。”
这回反倒是纪尔容懵了,“我心里就是只有我自己,我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你不用怀疑这一点。”
苗庭脸色涨红起来,黑夜中纪尔容瞧不出他的变化,所以没有采取任何正当防卫措施,等自己被困在了苗庭的双臂之间才看出他的不对劲。像是在生气,更像是恼怒到了憋气。
“陶贡成、苏居、柳遐风……或许还有别的,这些人你都喜欢吗?”
她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还是那个单纯到白痴的傻乎乎苗庭吗?他什么意思,自己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苗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意念中,他之所以如此生气,气到不顾后果地把纪尔容掳走完全是因为他相信了乐纱的话,所以这句虽是问句,可在他心里完全是感叹句啊。
纪尔容惊讶的神色,他立即自己翻译成:纪尔容是因为自己猜对了而惊讶。
苗庭眼眸中的那抹恨意渐渐溃散了,代替它们的是深深的伤害,那份悲痛像是要从苗庭的身体里钻出来将她包围。
“等等,等等。”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刻的苗庭是她所无法了解的,他严重的那抹悲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连她看见都会觉得难过?她做错什么了?
那抹悲伤让她愣住,以至于在苗庭缓缓靠近的那一刻没有闪躲。
在他的唇碰到她的那一刻,她慌了,挣扎着推开苗庭,一个没站稳便掉了下去。
“啊!”
苗庭瞪大了眼睛,想都没想便跟着她一起跌落,同时双脚在树干上狠命一踢,让自己比纪尔容离地面更近。
月亮从乌云中露出面容,淡淡的月光映照在这片寂静的林中。
纪尔容只觉得自己失去了平衡,身体在迅速下坠,下一瞬便会让身体感受到跌落的疼痛,突然身体一紧,被人抱住,这才撞到了地上。
早已准备好要承受的疼痛或伤痕没有产生,苗庭在即将落地的瞬间翻了个身,避免头部落地,因为抱着一个人而且离地太短速度太快,所以他所能做的只是保护自己的头部。
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下。
纪尔容只是在手臂和小腿部分受了些擦伤,并无大碍,甚至在落地的瞬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她急忙翻看身边的苗庭,倒吸一口气。
苗庭的半边衣衫已经被磨烂,露出被磨损的皮肤,右边手臂和靠右的背部都是擦伤,虽然伤势不深,可面积太大,看着有些慎人。
“你……”她没想到苗庭会这么冲动,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今天的苗庭太不同了。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带你去看大夫。”她想要把苗庭搀扶起来,却看到苗庭的嘴角挂着笑,眸子里有光在跳。
纪尔容觉得自己要疯了,从一开始对她的怨恨,到后来的悲伤,现在又是高兴,这到底是要哪样?
她拍了拍苗庭的脸颊,“喂,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又是谁?”
苗庭含笑伸出完好的左臂,用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我叫苗庭,你是纪尔容。苗庭喜欢纪尔容。”
温柔月光下,她直愣愣地看着含情的苗庭,突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
再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就是傻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