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夫人和她一回到纪府，立即有下人通知了高碧云和纪纶。纪纶惊吓之余联系了自己的好友罗大人，让他查明真相。
都知道纪纶是个极度孝顺的儿子，对老夫人不是言听计从也是百依百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不成了大事。
老夫人躺在床上，吸气比出气短，纪纶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问：“母亲可觉得好些了？”
老夫人不答。
“蒋太医说您只是受了惊吓，并不大碍，您可不要吓儿子啊。”
老夫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说了一句话，“这是佛祖的启示。”
纪纶愣了一下，急忙问：“您说什么？”
见老夫人眼神动了动，心领神会地将下人都迁走。
“在寺庙里上香拜佛时我曾问，纪尔容究竟是不是纪府的败家子嗣，若无可救药便给我一些启示。”
纪纶一寻思，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可此刻他心里明白，这场意外怎么可能会跟佛祖有关？“佛祖慈悲为怀，怎么会下这样的启示。母亲想多了。”
“果真是我想多了吗？”纪老夫人挣扎着要坐起来，纪纶忙上前搀扶。
“这是佛祖在告诉我，纪府要面临的会有多么凶险。”说着剧烈地咳起来，纪纶不忍心再劝，微微点了点头。
“赶紧把人送走。”纪老夫人摆摆手便掩面轻咳，“送到乡下去也好，送去她梁氏的老家也罢，不要再在纪府。”
纪纶心中一紧，没有答应。
“你是想让博儿死吗？”纪老夫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博儿是她的命根子，是纪府日后的接班人。既是灭族之命，最后一定会害了儿子和孙子。
“容孩儿想想。”
送到乡下去是不可能了，年龄已经长大，又是被京城人知道是从乡下接过来的。
梁氏一族……早在梁书捷嫁进纪府后的第二年便陨落，原因没有人知道，至今仍是一门无头案。梁氏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要说和梁氏还有一点血脉关联的恐怕就是女儿纪尔容了。梁氏在贡州从来积福行善，在当地的口碑很好，况且几个大户多多少少都和梁府有来往。
梁书捷的手帕交也在那里。若是投靠了去，说不定会受到照顾。
想好出路后，纪纶便点了点头。
……
“不行！我不答应。姐姐在天之灵，我怎么跟她交代。”高碧云顾不得娇柔姿态，直接怒气冲冲地说。刺探失败，她本就在懊恼，结果另一个消息又向她砸了过来。
纪尔容离开京城，她还怎么得到玉叶吊坠。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纪尔容像是有高人在保佑着，每次详细谋划的事情在纪尔容那里总是失败。
见她经常与京城四小才子有联系，难道是他们在背后帮忙？不应该啊。宅子里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
“母亲已经发了话，这件事由不得你不愿意。再说我又不是害她，你想想，尔容在京城的名声已经糟蹋了，去了贡州说不定能谋到一位不错的夫婿。”
高碧云知道多说无用，便道：“如此一来倒也不失为一件佳事，可此事记不得需从长计议，该带上的东西一样不能少了，省的尔容去了被看轻。我得好好置备些日子。对了，梁氏的宅子是不是还在呢？”心中想着先拖延时间，再谋算该如何应付。对梁氏的种种遭遇她是再清楚不过了，问起梁氏祖宅不过就是卖给纪纶一个向他讨教学文的面子。
纪纶的脸色好转，“在是在，但早已败落。不适合女子单独居住。”
“姐姐的手帕交可还在贡州？先书信一封看人还在不在那，同时讨得对方的认可岂不是更好？”
提起这茬来，纪纶微微点头，他正有此意，只是老夫人再三催促，他想不急都不行。
“老夫人那里我去劝，怎么回来就恼了呢。”高碧云咯咯地笑，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似得。
她真是了解纪纶到了骨子里。
纪纶马上点头应下，除了母亲那里不好说外，他也不想这么快就把纪尔容送走。
……
一大早把纪纶送走，高碧云便去了纪老夫人的院中。自从上了年龄便有了早起的习惯，高碧云自然是知道这点才来的。
果然，这个时候纪老夫人刚刚洗漱完，更衣梳头都弄好了。
这么早就来请安，纪老夫人笑起来：“这么冷的天还往我屋子钻，不睡个回笼觉？”
房间里就纪老夫人、高碧云还有慧荣妈妈。高碧云拿出拎来的半盒茶叶递给慧荣，“这是昨个新送来的茶叶，我瞧着新鲜特别给老夫人留下来了。你去煮些水泡上，让老夫人尝尝鲜。”
毁容利落地拿过来笑说：“还是您贴心，时时都想着。”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老夫人脸上的笑淡去不少，“什么事非要把人撵出去单独跟我说。”
“老祖宗，您误会我了。”高碧云笑着上前两步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而后，“听说您要把纪尔容送走，老爷说送去贡州。”
纪老夫人瞥了一眼，“是我的主意，如何？”
“如此这般是不是欠些妥当？”此刻的高碧云褪去了恭敬孝顺的面纱，而是露出了平时便有的面貌。
“事关纪府上下，还有纪纶、博儿的性命，怎么能马虎！”纪老夫人声如洪钟，昨日的病态早就消失了。
高碧云微微颔首，道：“的确是媳妇欠考虑了，不过此事着急不得，总要从长计议，送走是一定的，但要过段日子。”
纪老夫人怒了，“少跟我胡搅蛮缠。”上次高碧云不想当这个家她便不同意，现在又要来这一出。
高碧云并不着急，“听母亲说，前几日在城中看到宰相大人……”
纪老夫人的双目立即盯过来，高碧云适时地噤声。
“二十日，送走。”
高碧云说：“三十天，一天不多，我亲自把人送走。”
慧荣沏了茶进来，两人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母亲，您尝尝，可还喜欢？若是喜欢我便多弄些，不喜欢便换个别的茶叶。”
纪老夫人抿了一口，点头赞赏，“不错，唇齿留香。是好茶，你可又有功劳了。想要什么赏赐？”
高碧云甩了甩帕子，捂着嘴笑，“媳妇看见您欢喜便是最大的赏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