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你以为性命是儿戏?”
纪尔容瞪了他一眼。一直以来都是被客气对待的庙庭第一次被纪尔容教训,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不然你说怎么办?”庙庭有些赌气似的说。
“最不济,你把我偷走,跟向匠红一样掳了,也藏起来。”这是她最后的一招棋,最然有些臭,但却是最简单好用的法子,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她会走这条路。
庙庭消化了好一会儿,“偷!”下山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利用武功偷东西,更不能偷人。
纪尔容自顾自地说着:“这是最坏的打算,或许孙仲已经改变了主意,或者看上了别的姑娘。这几天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有一点不用担心,就算离开纪府我们也能活的很好,说不定比在纪府更加自由。只不过……要隐瞒身份活着,并非我所愿。”有了母亲的嫁妆在手里,她有了底气。
“不行!这个忙我帮不了。师父交代过,不能偷人。”
在他的概念里,并不知道偷人的意思是男人和女人……
但是纪尔容知道,她怔住,“什么偷人?”脑海里马上想到某些香艳的场面,立即冲过去一脚踢过去,“你想哪去了?白痴。你师父说的跟我说的是一回事儿吗?”
庙庭硬生生挨了一下,也不躲闪,义正言辞道:“有什么不同?都是晚上,把女人从闺房里偷出来。只不过,你是自愿的,更容易些。”其实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偷人,有意思吗?
纪尔容懒得解释,“那你之前不是也把向匠红偷了出来?”
“她是被人锁起来的,而且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我是救人,不是偷。”
纪尔容气结了。他的师父竟然不讲清楚其中细节,只跑出来那么一句不许偷人的束缚……这算怎么回事?她一个闺中女子又如何跟他解释这其中的不同?
她哪里知道,庙庭的师父说的不过是一句打趣徒弟的玩笑话,没想到却被庙庭当了真。他怎么也想不到,徒弟会在一位美丽的千金小姐的面前说出这件事来,否则真的要吐血了。简直是给他的脸上抹黑。
“你怎么会拜这样的人为师?”纪尔容鄙视。
“不许诋毁我师父。”
她哼了一声,“你这就是在救我,我用错词了。这样可以了吗?”
“说清楚些!”
“我从房间里出去,在院子里站着,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这就不算偷了吧?你只要帮我从这面院墙上翻过去就行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命令,跟偷扯不上半点关系。”
庙庭仔细想了很久,认真地点头。
她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我让你带给向匠红的话带到了吗?”
前两日她让庙庭去向匠红那里走一趟,一是送些钱,另外让向匠红在外面跟郑一寒取得联系。还有些疑问找她解答,比如为什么高碧云一直缠着她不放。
“向匠红自己也不清楚,她好像比我们更疑惑。”
这件事,高碧云不说,恐怕没人会知道了。
……
次日午时,纪府西边的小侧门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正是喜竹的远方表哥郑引欢。他走路有些慢,身材看上去分明是矫健的,现在却有点疲惫。
纪府西边的侧门正是离纪尔容所待的院子最近的,此处位于纪府较僻静的一处,西门更是很少开启。正好成为了喜竹等人出入府的便利。
“你怎么能找到这来!”喜竹皱着眉,压低了声音。她挡在门口,面前站着的则是郑引欢。
“是你说的,有事情可以从西门找你。郑掌柜不给我跑路费,自然要找小姐来要了。”
喜竹厉声道:“这是小姐给你的一条活路,好好干下去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现在这般,是想断了出路吗?”说着换了种语气,“表哥,能够跟在郑掌柜身边是你的福气,跟着好好学,日后出人头地,到时候把姨母他们接来。”
郑引欢啐了一口,“你以为这差事好当?我这是在拿命给你的宝贝小姐办事,你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动动小指头就能捏死咱百姓。”
“要是害怕,早干什么去了?你不答应小姐还能强迫你?”喜竹越说越气,“莫说我手里没钱,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你。小姐说了,论功行赏,到底赏多少要看你收回了多少赊账。”
郑引欢得意地笑了,“你去找郑掌柜打听打听,我到底立了多少功。”
喜竹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句,“莫要哄我。”这个表哥她知道,虽然不干正事,可并没有欺骗过她。这也是自己没放弃他的原因,总觉的还不是无可救药。
“你没看出来吗?我都累成了骡子了!背都直不起来。”他突然想起正事来,“不跟你打混了。你家小姐真的要出嫁了吗?”
喜竹一惊,“你从哪里听来的?”
“怎么知道的你别管,我只问是不是真的。”见喜竹表情,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要是真的嫁给孙仲,那这个活我就不干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喜竹不高兴了。
“累死累活是为了给孙仲赚钱,让他去祸害姑娘们,这活计我干不了!”纪尔容嫁出去,这些自然都归孙仲了。
喜竹鼻子里出气,“小姐是不会嫁给孙仲的。他痴心妄想。”
“可我听说,今天晚上就把人迎回去洞房。”
“你说什么?”喜竹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不知道?”郑引欢显然也吃了一惊,“难道想绑了送去?还是下药?”他这里猜测着,不知身边的喜竹早已吓跑了半个魂。
“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赌坊里的郑老三,他婆娘是孙仲府上的厨娘,孙仲怕新娘子不安分,特别找了她们这样粗壮的婆娘去拿人。”
喜竹匆匆地打发了他,一路跑回了院中。见小姐正在屋子里依偎着暖炉读书,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过书便扔到了地上。
纪尔容坐起来,打量着喜竹。
“小姐!”此话一出,喜竹的泪珠便断线地掉下来,那委屈怎么也盖不住,“他们……他们竟然……”
“他们如何?”她不知道喜竹口中的他们是谁,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竟然瞒着您,想把您绑了送去孙仲府上……”呜呜地哭起来。
纪尔容醒悟了,他们原来指的是高碧云、父亲和她的祖母。
“你听谁说的?”
喜竹一边抹泪一边哭,“我表哥今日上门来问,我才知道有这回事。孙仲在府上准备了壮实的妇人,让她们压制住你。高碧云一定也做好了准备。他们想来强的!”
“该来的还是会来。”她低头看了一眼不住发抖的双手,狠狠地将双手压在了身下,“她果然走了这一步。”没办法,时间太短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根本不可能将孙仲拉下来,以高碧云的秉性,肯定会这样做。
喜竹嘤嘤的哭,没了方寸,“小姐,我们怎么办?”
喜竹跑回来闹出了一些动静,一直守在附近的苗庭发现后立即跟了上来,此刻就站在门外。他的双手握成拳头,一下踢开了门。
“走,我送你出去!”
纪尔容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一个哭得凶猛,一个剑拔弩张……她莞尔一笑。
见她笑出声来,两个人都有些生气。
“好了,别气。既然我能笑出来,事情自然还没到那样不堪的地步。”
喜竹的泪珠挂在脸上,一下子不哭了,抽噎着问:“小姐已经有了对策?”
“难道我真的一点不做准备,等着被卖?”
苗庭还在着急,“到底有什么办法赶紧说。”
她白了一眼,“喜竹,最近几天纪吟总给我一些书信,你是否有印象?”
喜竹连忙点头。
“这些都是纪吟写给陶贡成的。”她说。
喜竹眨了下眼睛,好像在问,那有如何?苗庭更是听天书一样,觉得纪尔容在发疯。
“你去把乐纱叫来。”纪尔容并不打算解释。
喜竹擦干净眼泪,心里担忧,很不情愿地把乐纱叫了进来。
乐纱一进门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立即笑道:“小姐,有何吩咐?”
“我今夜要去登台阁和友人见面,喜竹自然会和我去,你留在家里好好看管着。”
乐纱听了有些莫名其妙,“晚上出门……”先不说能不能出去,女子晚上出门那几乎等同于打雷劈中了紫荆城。清白还要不要了?
不过,这种事纪尔容都跟自己说,是不是开始把自己当成心腹了?
“还有,你去请二小姐,让她立即来我这儿一趟。就说……我这里有她喜欢玩的物件。”
“奴婢遵命。”乐纱喜滋滋的站起来,纪尔容的清白和她有什么关系,纪尔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难为她、让她继续过这种小日子就好了。退下去请纪吟。
听到是纪尔容的召唤,纪吟连衣裳都没换就跑来了,纪尔容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真的?”纪吟喜滋滋地笑着。
“当然是真的。子时,登台阁,可不要忘了。去晚了见不到人可不能怪我。”纪尔容喝着茶,笑道。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纪吟突然扭捏起来。
“我果真要去吗?可是,我怎么出去。”不知的为什么,这两日府中的下人走动尤其频繁。特别是今日,这些下人们也不知怎么了,不怕冷地来回在府上徘徊,也不知道进屋子暖会。瞧那意思,生怕谁从他们眼前跑了似的。这样的情况,她怎么出去?
纪吟来回跺脚,“我不管!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日盼夜盼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