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急,我想想办法。”握着纪吟的手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为难地说:“我若帮你,姨娘会恨死我。”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恨死你!”
纪吟撒起娇来,“姐姐,好姐姐。”
纪尔容微笑地看着她,“办法倒是有一个,你换上我的衣裳,让喜竹陪着你去。从西边侧门出去。”
纪吟不疑有他,“每个门都有人看着。”她很纳闷,今天各个门口都派了人守着。她也是来找纪尔容的时候才发现的。
“我会把人引开。”纪尔容说。高碧云派的人自然是为了看着她的,只要她出现在那些人面前,把人引开还是很容易的。
两人将其中细节商议妥当,便各自去了。
夜幕降临,快要满了的月亮散发出柔亮的光泽。亥时,寻常百姓早已入睡,富贵人家也已吹灭油灯更衣入寝。纪府上下却没有一个睡的。
纪府后院一个拐角的阴暗处站着四五个人,为首的是徐妈妈,她点了点人数,然后说道:“子时一到,我们就过去。大小姐若是睡得沉,直接用棉被卷了抬出来,但若醒了一定会发疯不从,到时候都机灵点,先把手脚绑了,嘴巴塞住。再送上轿。我们这都是为了小姐好,总比一辈子孤苦伶仃地留在家里要强,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跟着点头。他们早就商议好了,如今就等着时间一到开始行动。
西门是小门,但是离纪尔容的院子很近,所以派了两个人看管,一个下巴生痣的家丁,一个粉面细眼的丫鬟。
丫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家丁看见立即笑道:“莉姐姐乏了?我给您按摩按摩?”作势要站到她的身后动手。
“别,我可不敢劳烦你。”丫鬟瞥了一眼,意兴阑珊。
“要不,你去睡会儿?我在这看着就行了,这么晚了,谁会出去?”
丫鬟叉着腰说:“这是高夫人吩咐的,为的就是个防范。小姐到处疯跑,谁知道会做出来什么。”
这时候,纪尔容穿着雪白色大毛斗篷,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从西门看守人目光能及之处走过,她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沉思,月光映照在她的身上,雪白斗篷被映得雪亮。
家丁揉了揉眼睛,看着远处的纪尔容,木讷道:“月神下凡?”
丫鬟跟着望过去,看清了面容后,惊道:“大小姐!”
纪尔容突然收回了视线,匆忙地四下观察一番,却独独没有看向西门,然后偷偷摸摸地走了。
“不好!小姐要跑。”
家丁略有踌躇,“你怎么知道是跑,说不定在散步而已。”
丫鬟怒道:“你没看见她背的包袱?那身行头是要出府,不会有错。”这可是个立功劳的机会,“走,我们跟着去看看。”
家丁挠了挠头发,“我们应该守在这里,反正别的门也有人看着。”
“蠢货。只要她在我们眼前,还怕她跑了?”
家丁一想也对,在这守门变得无用了。
两人一走,另一边立即有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走了?”纪吟问。
喜竹点点头,搀扶着纪吟,两人从西门出去。
看守西门的两人偷偷地跟着纪尔容身后,在后花园饶了一大圈,然后便目送她回到了院子里。最后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回到了西侧门。
纪尔容进门后,庙庭已经等在那。
她把雪白斗篷脱掉,里面穿了件深色的棉裙,在黑暗里不容易被发现。
庙庭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了墙边,和纪尔容对视一眼,深处右臂将她的细腰拦住。
“紧点,不要半路把我掉下去。”纪尔容皱皱眉,庙庭只是轻轻地挽住她,一点力道也没有。
庙庭听她这么说扭过头看,月光下一张洁白无瑕的俏丽容颜摆在他的眼前,心跳一下加速砰砰的跳个不停。心猿意马之际手上一用力,将美人揽住。
力道太大,纪尔容微微皱眉。
不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庙庭此刻略微清明,脚下用力,携着美人翻墙而过。
下一刻,连纪尔容也听见了那脚步声,不敢乱动。
庙庭打量着这条街,深夜降临,这条小街并没有人经过。不然被墙内的人听见不对劲,一定会冲出来。
纪尔容的手心都在冒汗,她不知不知抓住了一个东西,微微用力。庙庭倒吸一口,强忍着没有出声。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咒骂声和惊呼声,随便乐纱便被人从睡梦中提了出来。
“纪尔容呢?”这是高碧云的声音。
乐纱突然被拽起来,看见这么多凶神恶煞的表情,有些害怕,“没在房里吗?”她这才想起午时小姐跟她说的话。要去哪里幽会来着?“房里没人。”高碧云的声音冷酷尖锐。
乐纱打了个哆嗦,“小姐说晚上要和朋友相聚,也许过去了。”
“什么?”高碧云震惊,她唯独没有嘱咐乐纱将纪尔容看紧。其实,她是担心乐纱知道后会走漏风声,毕竟乐纱一直在纪尔容的身边。可是这样一来,纪尔容外出的事情她却不知道了。
“奴婢,奴婢打算一大早就去跟您禀报。毕竟,深夜外出,说出来不中听……”
高碧云气死了。乐纱以为自己愿意纪尔容出去幽会毁名声呢。要不是这个节骨眼上她当然会同意甚至会突波助澜,可是现在……
徐妈妈走上前,低声道:“孙大人还等着呢。”
“她可跟你说了去哪?”高碧云问着,心中却不安,她是怎么出去的?
乐纱抱住发抖的身子,“什么台什么阁。”
站在墙面另一头的纪尔容这个着急,早知道将登台阁的名字多念叨几遍。
有那聪明的立即猜到,“登台阁?”
“对!就是登台阁。”乐纱松了口气。
很快,一行人离开了院子,徐妈妈跑出门招呼了一声等在门外的轿夫,孙仲派来的轿子便跟着人群的后头向登台阁的方向而去。
纪尔容松了口气,想要动动身体,才发现自己还在庙庭的怀里。
她使劲推开,狠狠地瞪着他。
庙庭面容一整,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转过身去率先走了。纪尔容跟在他的后头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她问:“你没事吧?”不会是带着人翻个墙就伤了内气之类的吧。
庙庭再次转过去背对着她,“我没事。你不是说越过墙就要赶去登台阁嘛,走不走?”
她有些莫名其妙起来,在路上几次想要跟庙庭说说话转换下气氛他也不配合,几次之后便也不吱声。
“陶贡成在等你?”
终于知道跟她说话了,“都什么时辰了!如果真的会等,那也是黄昏时候。”一路不说话,一开口就说胡话。
登台阁其实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源于此楼高耸并且在顶楼做了一个带防护栅栏的平台,平台上架着高高的草顶子,这个平台上只有一张桌子,平日里只给身份地位不凡或腰缠万贯的人开放,当然,这其中的价位定然是不同的。
下午时分她便让庙庭来这里买通了掌柜,他们只管睡觉,大门尽管敞开,丢了东西都算在她的头上。
所以,纪吟和喜竹很顺利地就登上了高台。
纪尔容赶得再快,也没有高碧云的马车快,更没有徐妈妈他们那么拼命地跟在马车后面跑,所以她赶到的时候,高碧云已经站在了登台阁的大门前,身边少了几个人,大概是悄悄地上楼去了。
夜依然很静,纪吟耐心地等待着。因为是夜间出行,而且是女子,她听了纪尔容的话戴着面纱。黑暗里,容貌更加模糊。
“怎么还不来?”她坐不住,总是站起来踱步。
“小姐莫急,许是出门耽误了。”
纪吟突然察觉到来人,转身一看,几个模糊的影子迅速冲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堵住了嘴巴。支吾着说不出话。身体被禁锢住怎么挣扎也没用,还被甩了一巴掌。
“小姐!”喜竹惊呼一声,便上前与人打斗,只是三两下便被推翻在地,根本不是对手。
纪吟绑住了手脚,被人推着走。心中害怕到了极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发现刚才甩了她一巴掌的人正是熟悉的徐妈妈。
……
纪尔容躲在登台阁对面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上去的人慢慢下来,半拖半拉着一个人塞进了轿子。
马蹄声响起,车轮声响动,渐渐地,声音越来越低,夜再次恢复了宁静。
喜竹慢慢地走出来,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瞧见不远处跟她招手的纪尔容,立即跑过去。
“小姐!”喜竹喘着气,刚刚发生的一幕让她有些惊慌,“接下来怎么办?”
苗庭也看着她。
“走,去孙仲府上瞧热闹。”
喜竹张了张嘴,“好不容易脱了虎口,小姐想自投罗网吗?”
“我又没说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总不能真的把纪吟推进火坑。”毕竟,残害她的是高碧云,不是纪吟,这一次不过是给高碧云一个警醒。再惹她就不会是纪吟了,说不定会是纪辛博。
她预测高碧云会在纪吟入洞房之前,或者路上去纪吟的脖子上摸吊坠,一旦找不到就会发现抓错人。可是,万一高碧云此刻反而不急了,不去找吊坠,那纪吟就危险了。她可不敢保证孙仲在发现新娘错了的时候不将错就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