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遐风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怎么在这里？”再看她一身丫鬟打扮，立即笑起来。
纪尔容顾不得柳遐风在笑她，和气地说：“打个商量，别抬价了。”
“为何？”他真是摸不清纪尔容在闹些什么。
“这是我和缀玉之间约好的，放心，那件衣裳你如果想要，在最后关头出价就好了。”她意味深长地挑眉，“让缀玉亲自送到你手上。”
柳遐风捂嘴笑道：“我亲自取下更好。”
纪尔容瞬间石化，柳遐风的风流比她想象中更加厉害。风流小才子，心中藏佳人啊。她看得出来，柳遐风对缀玉并非只是玩玩而已。现在他故意掩盖起来，担心被人发现心事。
这些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
“如何，答不答应？看在我和缀玉的面子上。”
话说到这份上，他再不答应就有些不识风情了，“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场美人衣衫的变卖才结束，柳遐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衣服。
见缀玉从来处又走了回去，柳遐风受丫鬟指引，跟了进去，纪尔容后头看了一眼苗庭，跟着柳遐风进去了。
缀玉正等在纪尔容呢，看见门帘掀开，柳遐风率先走了出来。很少脸红的缀玉突然害羞了，微微地低下了头。
纪尔容跟着进来正看见这一幕，谈笑风生的柳遐风翩翩地站在一侧，落落大方的缀玉微微颔首。
原来，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纪尔容心中突然之间涌起了一阵甜蜜，原来表面上的风流花心的人专一起来如此情深。柳遐风是，缀玉也是。若说柳遐风是偶尔留恋于花丛中，缀玉则是常年踏足在青苔上。
爱情这东西还真是有意思。
缀玉看见纪尔容跟着进来，笑着走过去，“满意吗？”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纪尔容和别的千金小姐不同，不轻视她，也不同情怜悯她，完全是同等的对待。
纪尔容使劲点头，“很满意，很好。”
“这还不都是你的点子。”缀玉侧目。
一旁的丫鬟抱着之前缀玉穿着的面纱和纱衣走近，要将东西收起来。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细线，若不是在地上拖着沾到了尘土，根本不容易发现。
柳遐风看见后一下就捡了起来，细线的另一端连接着纱衣，走近一看，面纱上也连着一条同样的线，顿时笑了，“原来是这样。”
刚才他还一直的诧异，面纱和纱衣是怎么在最恰当的时候掉落的。别人或许没发现，他却看出来不对劲，只是没深想这些是如何办到的，原来都是精心布置下的局。听缀玉的意思，都是纪尔容的主意。
心中虽好奇，柳遐风却也没问。
见事情差不多已经办完了，纪尔容主动退了出来，给两人更多的空间。她和缀玉也曾谈过这类问题，青楼女子的归宿，缀玉在这方面看得比较透，或者说有些悲观。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终身寄托在男人的身上。因为身边发生过的始乱终弃的故事太多了。
更不提，柳遐风的身份摆在那。缀玉一定会心存顾忌，想要打开心窗有些难了。
此时谈这些尚早。
走出来以后发现苗庭并没有在桌前坐着，她抓住一个丫鬟问了一句，才知道苗庭在她进去的时候已经出门了。
提着裙角迈出去，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苗庭，像是有心事似得站着。
苗庭心里面堵得难受，才出来透气。看见纪尔容走到一个男子身边笑意满满地谈笑，而且还一起走了，胸口比被师父的重拳锤了还要难受，呼吸都跟着艰难。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心中对刚才的疑问有了答案。
“喂。”纪尔容在身后叫了一声，却见苗庭没有任何反应。
“你在干吗？”
身体突然被紧紧地抱住，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想要挣脱却发现苗庭抱得更紧了。
纪尔容心里一惊，他该不会被人下了药吧？怎么像只发情的动物。
苗庭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听见她的声音，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胸口那阵难受减轻了许多。
他这是怎么了？
附近的人纷纷看了过来，纪尔容使劲挣扎着，有些恼了，“快放开我。”
苗庭猛地松开了手，神色呆滞，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好像抱住她的刚刚不是他一样。
纪尔容有些无语了，被占便宜的分明是自己，怎么他却像是受了委屈似得巴巴地瞧着自己？若不是自己早已嫁人成妇，重生之后看透了许多，这样被突然地抱住肯定早就尖叫了。
“咳咳！”她作势轻咳了几声，大声道：“少爷，咱回吧。老夫人让我带给您的话您都听见了，再不回去可要家法伺候了。”
几个不明事理的暗暗点头，原来是在传话，定是训斥的话。呵呵，出来寻花问柳被长辈知道了。
不由地有些同情，更多的是看笑话。
苗庭没听清纪尔容说了什么，就看她嘟囔了几句往前走，他便跟了上去。
突然，纪尔容停下来，身后的苗庭突兀地也停下。
她转过身来，满面柔情，“苗庭，跟我说实话。”
苗庭突然心跳加速，她知道了？究竟知道了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就是慌张，“什么？”
“你是不是感觉浑身发热，有些难受，想要……想要和人亲近？”
苗庭莫名地点头，隐约觉得自己听懂了她的话。
纪尔容脸色一沉，低着头往回走。
苗庭醒悟过来，“你去干吗？”都出来了又回去，难道还要去找那个男人？
“我帮你挑个姑娘，今夜帮帮你。”
苗庭一下子就懵了，心中的火气马上窜了起来，他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却要将他送给别的女人。
怒气没压住，呛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她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有没有被下药。”
“什么药？”
“春那个药。”
饶是苗庭再不明白，只听懂了意思，脸色红得发紫，比那成熟的茄子还鲜亮。
纪尔容见他这样的反应，知道自己是弄错了，胡乱地打了个哈哈，装作没事儿一样加快了步伐，往纪府走。
苗庭满腔的情愫被这一闹降下去几分，脸色依然难看，看向纪尔容的目光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纪尔容的心思都是别处，并没有发现。
很快，抱月院里掷千金购一衫的故事便传了出来。更是有人从中添油加醋，把衣服说的多好，现场有多么热烈。
那件衣裳是锦绣记出的。而且听说，之前送去孙家的料子都是这种新出的样子，只不过孙家不识货给退了，还把锦绣记给污蔑了。
许多人特意跑到锦绣记去看，见那一块块经过特殊染制的布料灵气鲜活，用这料子做出来的衣裳件件漂亮，或端庄，或俏皮，或清新，或柔顺……事情终于告白于天下，众人不但为锦绣记叫屈，还为孙家的无品味叹息。
虽说故事的主角是青楼里的红姑娘，可这样关乎美丽的事情小姐贵妇们无不在意的。尤其是许多府中豢养的妾室们，她们才不管是谁身上学来的本事，只要能抓住老爷的心便足了。
妾室的数量定然是比正妻要多的。
锦绣记的生意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翻了好几番。从来寡言少语的郑一寒都忍不住整日露着笑容。
除了新出的布料样子，锦绣记还有别家店铺都有的料子、衣裳，就算是不喜欢新形布料，也可以选到自己喜欢的料子做成想要衣裳样子。
纪尔容一开始，只是为了将谣言扭曲，把孙少衡泼过来的污水过滤掉，没想到真的有许多人前来购买。
或许她们出门并不会穿出去，可等到晚上便会穿上此裙，套上纱衣，细描丹红，等着心中的那人出现。
这是女子们最好的出路，依附在夫君的身上，以讨好他当做自己的终生事业亦或是梦想。
……
纪尔容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棉衣棉裤，从锦绣记走出来，喜竹跟在后头一脸的喜气。
“小姐，咱们去哪？”
纪尔容敛了笑，心中略微沉重，“去咱们的首饰胭脂铺子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