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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附录 (1)


  乌合之众崇拜教或战争及其出路

  法兰西的灾祸是可怕的,统治者应该真心地反省他们自己,

  但是尽管如此,更重要的事情是,民众应该把它放在心中。

  如果统治者被瓦解了,那时,谁来保护现在的民众?

  反抗民众?反抗民众会导致民众真的变得狂暴。

  歌德

  剑桥大学的洛斯·狄金逊教授在他的《战争及其出路》一文中有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话:“(欧洲文明的)未来不能有任何结果,除非在英格兰和德国以及所有的国家中,平民,用他们的双手劳动的工人们和用他们的头脑劳动的工人们聚集起来,对那些把他们卷入这场巨大的灾难之中并将继续这样一次又一次带给他们灾难的人们呼吁:别再战了!别再战了!永远不要再战了!你们这些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你们穿越了漫长而痛苦的历史,掌管着人类的命运,并将他们引入了地狱。我们现在要批判你们。我们的劳动和我们的鲜血曾经任凭你们支配。但是,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们不会带来和平,因为你们发动了战争。从这场战争中走出来的欧洲将是我们的欧洲。而且它应该是永远不可能发生战争的另一个欧洲。”

  这是现在欧洲的社会学家们的梦想。但是,这样一个梦想,我担心,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当欧洲各国的平民摆脱了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正要亲手解决与另一个国家的和平与战争的问题时,我完全相信,在这个实实在在的问题被解决之前,在每个国家的普通民众之间,将会有吵架、斗殴和战争。拿大不列颠的爱尔兰事件为例吧。事实上,爱尔兰的平民在试图亲手解决问题时,甚至在如何自治的问题上,都互相攻击,而且,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场更大的战争,他们将继续自相残杀。

  现在,为了寻找这场战争的出路,我们必须首先找到这场战争的起源和原因,找出谁应该真正对这场战争负责。狄金逊教授想让我们相信,正是那些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把平民带入了这场灾难之中,带入了这个战争的地狱。但是我认为,我能证明并不是那些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把平民引入这场战争中,而正是那些平民驱使和推动了欧洲的可怜无助的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陷入了这个战争的地狱。

  让我们首先以现任的统治者为例,即目前在欧洲的皇帝、国王和共和国总统们。可能除了德国皇帝以外,其他国家现任的统治者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说过任何能够导致这场战争的话,这是不争的事实。实际上,当今欧洲的统治者,那些皇帝、国王和总统的手脚都被《自由大宪章》束缚着,他们的言论也受到它的钳制——这些现任的统治者在他们国家的政府或者公共事物方面都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可怜的大英帝国国王乔治,当他试图说点什么以防止爱尔兰事件发展为内战时,大英帝国的平民断然告诉他保持沉默。而实际上,他还通过首相向平民道歉,就因为他想尽一个国王的责任,来防止国内战争!其实,当今欧洲的统治者们已经变成纯粹的装饰性的尊贵傀儡,是负责在政府的官方文件上盖章的傀儡。因此,作为没有他们自己的发言权和意志的纯粹装饰性的人物,就他们国家的政府而言,怎么能说这些现任的统治者应该对这场战争负有责任呢?

  接下来,让我们考察现在被狄金逊教授和每个人所公然抨击的应对这场战争负责的军人们。罗斯金在伍利奇[Woolwich,地名,在英国伦敦附近,是皇家陆军军官学校的所在地。——译者注]对军官学校的学生讲演时说:“现代制度的致命错误是它拿走了民族最好的血统和优势,拿走了所有的精神实质,那就是勇敢、不计回报、不畏艰苦和忠诚的信任;而且,为了铸造钢铁并制造一把纯粹的剑,夺走了它的声音和意志;但是,现代制度保留了民族最糟糕的部分,无论是懦弱、贪婪、肉欲还是不忠实,都被保留下来,而且赋予这些以权威,赋予这些以首要的特权,只保留最低限度的思想能力。”“你们保卫英格兰的誓言的实现,”罗斯金继续向大英帝国的军人演说道,“决不在于你是否执行这一制度。如果你只是想站在店门之外保护在里面行骗的小孩儿,你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现在,那些公然抨击军国主义和普鲁士军国主义的英国人,包括那些真正的英国军人在内,我认为,都应该阅读和思考罗斯金所说的这些话。但是我在此还想说的是,从罗斯金这里所说的话中可以明显看出,如果欧洲现任的统治者都没有实际的发言权,欧洲今日的军人们也绝对没有说话的权力,不管是在他们国家的政府还是行政管理上。丁尼生在谈到巴拉克拉瓦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在巴拉克拉瓦(Balaclava)的英国轻骑兵旅袭击了俄军,这是一次自杀式的袭击,英军伤亡人数达到了247人。丁尼生为了歌颂英国军人作了《轻骑兵的责任》。——译者注的英国军人时,说在这场战争中真正可怜的是军人:“他们所拥有的不是去思考为什么,他们所拥有的只是去照做并死去。”事实上,如果今天欧洲的现任统治者已经成为纯粹的装饰性偶像,那么今日欧洲的军人就已经变成纯粹的危险的机器人。没有任何他们自己的声音和意志,而更像是机器人,就他们国家的政府而言,那又怎么能说欧洲的军人对这场战争负责呢?

  最后,让我们来研究目前反对欧洲的外交官们的情况吧。那么,根据政府理论,即欧洲的《自由大宪章》,外交官——负责国家的政府与管理公共事务的实际的政治家和部长们,现在只能执行人民的意愿,换句话说,仅仅去做国内的平民告诉他们去做的事。这样,我们看到外交官们,当今欧洲国家政府中的政治家和部长们,也已经变成了纯粹的机器,会说话的机器,事实上,就像演出中纯粹的木偶。那骄傲张扬的木偶没有任何自己的意志,他们的运动、上下的移动,都由平民控制。这种纯粹的木偶虚假而骄傲,虽然有一点发言权,却没有任何自己的意志,又怎么能说外交官们——近日欧洲各国的政治家和部长们——应对这场战争负责呢?

  在我看来,最奇怪的事情是,在今日欧洲所有的国家的政府中,每一个实际上负责管理政府事务的人,统治者、军人,还有外交官或者说政治家和部长,他们都不允许有自己的任何意志,不允许有任何权力去做他们认为最有利于民族的安全与利益的事,而每一个平民——《爱国时报》的编辑约翰·史密斯,一度是卡莱尔时代的香肠和果酱制造商、但现在是巨大的无畏造船厂的所有者亨德史弟兹的博布斯,还有放高利贷的摩西·拉姆——他们都被赋予了充分的权力,在国家政府中他们拥有全部的意志和全部的话语权。事实上,他们拥有权力去告诉现任的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为了民族的利益和安全应该做什么。这样,你会发现,如果你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足够深入的话,正是这三种人,约翰·史密斯、亨德史弟兹的博布斯和摩西·拉姆应该对这场战争负责。我在这里想指出的是,正是这三种人,约翰·史密斯、博布斯和摩西·拉姆制造了恐怖的现代机器——欧洲的现代军国主义,而正是这恐怖的机器又挑起了这场战争。

  但是,现在又会涉及一个问题,为什么现任的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会如此懦弱地放弃权力,加入支持这三种人——约翰·史密斯、博布斯和摩西·拉姆——的活动呢?我的回答是,因为平民——甚至是那些善良诚实的平民,像狄金逊教授那样的人——也没有把忠诚和支持献给他们国家的现任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而是与约翰·史密斯、博布斯和摩西·拉姆站在一起反对他们自己的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此外,欧洲的平民之所以支持并站在约翰·史密斯、博布斯和摩西·拉姆一边,有两个理由:第一,因为约翰·史密斯、博布斯和摩西·拉姆告诉平民,他们这些人,约翰·史密斯、博布斯和摩西·拉姆,是属于平民一伙儿的;第二,是因为欧洲各国平民从孩提时代起就被教导“人类的天性是邪恶的”,每一个人,无论何时授予他权力,他都会滥用他的权力。此外,每个人只要足够强壮而有能力去抢劫和谋杀他的邻居,他肯定想这样做。实际上,在此我想说,约翰·史密斯、博布斯和摩西·拉姆三人能让欧洲的平民帮助他们迫使现任的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制造出挑起了这场可怕战争的恐怖的现代机器,其原因是每个国家的平民,当他们在一个群体中时,总是自私和懦弱的。

  因此,如果你找到事情的根源,你将会发现,不是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甚至也不是约翰·史密斯、博布斯和摩西·拉姆,而实际正是像狄金逊教授那样善良诚实的平民应该对这场战争负责。但是狄金逊教授会批判说:我们这些老百姓并不想要这场战争。然而,谁会想要这场战争呢?我的回答是,没有人想要这场战争。那么,什么导致了这场战争?我的回答是,惊恐,乌合之众的惊恐,引起了这场战争。从去年8月,在俄国,由平民帮助创造的恐怖的现代机器开始运转之时,这种惊恐便抓住和占有了欧洲所有国家的平民群众。简而言之,我认为正是惊恐,乌合之众的惊恐,平民群体的惊恐,自行传播,抓住和麻痹了国家的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的大脑,使他们绝望无助,从而引发了这场可怕的战争。这样,我们看到,不是像狄金逊教授所言的那样,是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引导欧洲的平民进入了这场灾难,而正是平民自己——自私、胆怯,以及在最后关头的畏缩,平民百姓的惊恐——驱使和推动那些可怜无助的统治者、军人和欧洲外交官们走向了这场灾难,陷入了这个战争的地狱。我真的想在这里说,如今欧洲那种悲惨的毫无希望的状况,就在于此刻交战国的现任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的那种可怜的、令人同情的无能。

  因此,根据我以上说明的文字,显而易见的是,如果要想拥有欧洲现在和将来的和平,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像狄金逊教授所说的要带领或号召平民参与政治,而是要开除他们,把如此自私和胆怯的一伙人从政府中赶出去。他们无论何时面对和平或战争的问题,都是如此易受惊吓。换句话说,如果要使欧洲和平,在我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免受平民的影响,保护他们免受乌合之众的困扰——那些平民群体的惊恐,会让他们感到无助。事实上,不要说将来,如果要把现在的欧洲从目前实际的困境中解救出来,我认为似乎只有一个方法可行,那就是首先援救交战国中的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把他们从目前的无助中援救出来。我想在此指出,欧洲目前悲惨的绝望境地,在于每个人都盼望和平,但是没有人有勇气或者力量去建设和平。因此我认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从目前的无助中拯救出来,要找到一些赋予他们权力的手段,使他们有权力能去争取和平。我认为,能行得通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欧洲人民,为了现在交战国的人民,要撕毁他们目前的《自由大宪章》,并制订一个全新的宪章——一个《忠诚大宪章》——正如在中国,我们中国人在这里所拥有的良民宗教一样。

  根据这个新的《忠诚大宪章》,交战国的人民必须宣誓承诺:首先,不得以任何方式讨论、参与或干涉目前的战争政治;第二,无论他们现任的统治者可能对他们做出什么和平条约的决定,他们都应绝对接受、服从和遵守。这一新的《忠诚大宪章》会立刻赋予交战国的现任统治者以权力;拥有了这种权力,就有了建设和平的勇气。事实上,这种权力和勇气可以立刻使和平得到掌控和驾驭。我十分确信,一旦这种权力赋予了交战国的现任统治者,他们就会马上掌控和驾驭和平。我说我十分确信这一点,因为交战国的统治者们,除非他们是完全不可救药的疯子或魔鬼——每一个人都必然承认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不,他们不是,我在此斗胆说一句,甚至连那个欧洲目前最受诽谤的德国皇帝也不是——他们这些交战国的统治者必然看到,为了屠杀数千无辜男人的生命,摧毁数千无辜妇女的家庭和幸福,他们每天总要源源不断地浪费人民的血汗钱达九百万英镑之巨。除了说这是恶魔的疯狂之外,我们真的无话可说。交战国的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之所以看不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无助,在乌合之众的惊恐面前的无助;事实上,正如我曾经说过的,群众的惊恐,乌合之众的惊恐,已经抓住并麻痹了他们的大脑。因此我认为,如果要挽救目前欧洲的实际局势的话,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解救交战国的统治者、军人和外交官们,赋予他们权力,将他们从乌合之众的惊恐之中,从平民群体的惊恐之中拯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