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官场的发展历程就是一部权术史。权术是中国历史上谋臣手中的兵法,是云谲波诡、百态纷呈的官场仕途中的经营学,是古代文人谋臣致胜的谋略和手段。
在历朝历代的谋臣官员身上,几乎都可以看到权术的影子。可以说,权术是身居官场的任何一位谋臣都需要掌握和运用的。任何涉足官场的一位谋臣,要想在仕途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大智慧。还没有跻身仕途的人,会为了争取官位而不惜一切手段;已经置身政治舞台的人,则千方百计地要扩大手中的权力。不同历史时期,不同身份地位的人,有不同的获取官位和权力的方式,或者以力取,或者以德取,或者以智取,或者以才取,还有的钱、色、貌并用,真可谓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本章展现的是一部浓缩了的官场现形记,从官场一角的世态折射出整个历史官僚中的黑幕和冷酷,从一个个的官场博弈中让人参透其中的浮沉玄机。为何有的大臣名相久居高位,而有的却经不起政治风云的变幻考验而丢了乌纱帽?其中也必然有着规律和智慧可循。
互相倾轧:霍光与上官桀的同僚之争
汉武帝遗诏让霍光、金日碑和上官桀共同辅佐幼主。不久,金日碑病死,由霍光和上官桀共同辅政。霍光和上官桀之间有着姻亲关系,霍光的大女儿是上官桀儿子上官安的妻子,彼此原本亲密无间。但过了不久,两人的关系就逐渐紧张起来。
上官安贪图禄位,请求霍光把他的年方5岁的女儿送进宫去,许配昭帝作为皇后。霍光认为外孙女年龄太小,没有同意。上官桀父子又通过昭帝姐姐鄂邑长公主把上官安的女儿收入后宫,被立为皇后。上官安也被封为骠骑将军、桑乐侯。
上官桀父子位高权增之后,对长公主十分感激。上官桀、上官安想为丁外人求封爵,希望依照国家关于列侯娶公主的成例把外人封为列侯。他们又为丁外人求取光禄大夫的官职,但遭到霍光的反对。因此,长公主对霍光大为怨恨,上官家族的人也很怨恨霍光,企图与之争夺权力。
此时,自以为年长又未得立为帝的燕王刘旦,常怀怨恨之心。御史大夫桑弘羊创始酒、盐、铁专卖官营制度为国家兴利,居功自傲,想为他的子弟求官不得,也怨恨霍光。于是,上官桀父子便同长公主、桑弘羊串通一气,并勾结燕王刘旦,策划发动政变,先除掉霍光,然后废黜昭帝,立燕王刘旦为帝。燕王答应事成后封上官桀父子为王。上官安则图谋事成后杀燕王而立其父。他们各怀鬼胎,却还是为共同的预谋走到了一起。
元凤元年(公元前80年)八月,上官桀等人让一个冒充是燕王使者的人向朝廷上书,以燕王的名义攻击霍光“专权自恣”,并列举了他的三大罪状:其一,霍光到长安东郊去主持郎官和羽林军的大规模军事演习时盛气凌人。其二,霍光赏罚不公。其三,霍光擅自调动、增加大将军幕府的校尉而不报告朝廷,并称燕王怀疑霍光别有企图。上官桀打算从宫里把这件事下交给主管官吏查办,桑弘羊负责和各大臣共同胁迫霍光退职。但是,燕王书信上奏以后,昭帝并没有向下转发查处。后来,上官桀派人把上书的人杀了,然后制造假证,说他是畏罪自杀,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上官桀等人见上告的计谋不行,于是密谋叫长公主设酒席请霍光,暗伏兵士,杀掉霍光,乘势废掉昭帝,迎立燕王为天子。霍光辗转得知此消息,震惊不已,当即采取断然行动。这年九月,上官桀父子、桑弘羊、丁外人等都以谋反罪被处死,并诛灭了他们的宗族。长公主、燕王刘旦都自杀而死。
在这次激烈而残酷的权力争夺战中,霍光取得了绝对性的胜利,从而也奠定了他更为坚实的政治基础,为日后推行他的政策和主张提供了有效的保障。霍光、上宫桀与桑弘羊等同僚最终转化为政敌,究其原因仍逃脱不了一个“利”字。
尔虞我诈:袁盎与晁错的明争暗斗
袁盎与晁错是汉朝人,汉文帝即位时,袁盎凭着其兄的举荐升为郎中,得在文帝身边做侍从。而晁错是凭着自己的才能进入仕途的。晁错为人峭直刻深,袁盎则圆滑含蓄。晁错上书凡30篇,涉及内外重大事务,使文帝知其才能,其官也就不断升迁。袁盎身为侍从,向文帝进言的机会很多,常使文帝悦服,官运也很亨通。
但同朝为官的袁盎和晁错却合不来。只要晁错在座,袁盎总是回避;袁盎在座,晁错也总是回避。
晁错做事优柔寡断,缺乏应变才能。袁盎不仅比晁错更会看风使舵,而且中伤人总能抓住要害。晁错与袁盎结怨,自然要想办法置袁盎于死地。晁错派遣官吏调查得知,袁盎曾私自接受吴王刘濞的钱财,并向景帝报告,景帝下诏免除了袁盎的官职,将其贬为庶人,袁盎因此对晁错怀恨在心。
吴、楚等诸侯王发动叛乱,由于袁盎曾是吴王的相国,晁错便趁机想置袁盎于死地。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袁盎。袁盎连夜找到受景帝眷爱的外戚窦婴商量。窦婴因为吴、楚之事被免官在家,也对晁错早就恨之入骨。
然而,吴、楚七国起兵不久,吴王刘濞提出了“诛晁错,清君侧”的口号,把攻击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坚决主张“削藩”的晁错。窦婴见时机成熟,便向景帝说:“袁盎有平乱的妙策。”景帝一听袁盎有平叛妙策,立即召见了他。景帝屏退了周围的人,晁错无奈,只得悻悻离去。
袁盎对景帝说:“陛下知道七国叛乱打出的是什么旗号吗?是‘诛晁错,清君侧’。七国书信往来,无非说高帝子弟、裂土而王、互为依辅,没有想到出了个晁错、离间骨肉、挑拨是非。他们联兵西来,无非是为了诛除奸臣、复得封土。陛下如能诛杀晁错,赦免七国,赐还故土,他们必定罢兵而去,是与不是全凭陛下一人做主。”
景帝听了袁盎这番话,又想起了晁错建议御驾亲征的事,起初觉得晁错用心不良,即使未与七国串通一气,也肯定是另有图谋。于是,景帝密嘱丞相陶青、廷尉张欧等人劾奏晁错,准备把他腰斩。
一天夜里,宫人奉诏前来传御史晁错即刻入朝。马车行进途中,晁错发现并非上朝,而是到了处决犯人的东市。宫人读到处以腰斩之刑处,晁错已被斩成两段,晁错的身上仍然穿着整齐的朝服。
就这样,袁盎在晁错的逼迫下抓住机会,采取比晁错更黑的招术暗中下手,巧借景帝这把刀,除掉了自己的大仇家晁错,实在是手腕儿高超。
争权夺利:窦婴与田蚡的相位之争
魏其侯窦婴担任大将军的时候,田蚡还只是个郎官。汉景帝晚年,田蚡由于外戚的身份逐渐显贵,被任用为太中大夫。随着地位的提高,田蚡开始不把窦婴放在眼里。
汉武帝建元元年,丞相卫绾因病被免职,窦婴和田蚡都想争得这丞相的宝座。田蚡使用了比较圆滑的手段,以退为进并巧妙地借助王太后的关系,使自己爬上了丞相的宝座,占得上风。而窦婴则是好大喜功之徒。
田蚡的门客籍福劝田蚡道:“魏其侯窦婴很早就已显贵了,天下的士人一向归附于他。将军您新近发迹,声望比不上魏其侯,如果皇上用您做丞相,您一定要让位给魏其侯。魏其侯担任丞相,您一定会担任太尉的。况且太尉和丞相的尊贵程度相等,您又有让贤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田蚡听罢非常高兴,大大地嘉奖了籍福。其后,田蚡将自己承让之意很委婉地告诉了王太后并暗示皇上,于是,汉武帝便用窦婴做丞相、田蚡做太尉。
窦婴为自己的暂时成功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这背后有着更深的陷阱。
窦婴、田蚡都喜好儒家学说,废除关禁,按照礼制规定服装制度,试图用这些措施来实现太平政治。而窦太后喜欢黄老学说,推行汉初承继下来的“与民休息”的政策。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黄老之学已不适应统治的需要了,于是窦婴等人坚决推崇儒家学说,贬低道家学说,这使得窦太后更加不喜欢窦婴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