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简略伴在左右的旅途真是不寂寞,他一会儿在旁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一会儿做深沉冥思状。一转眼太阳就从东边滑到了西边,摆在眼前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睡觉”这个事儿。r
关门山目前还没有旅馆开进来,游人们大都是花很少的价钱睡在当地的农户家,这基本也算是出游生活最物有所值的一项放松身心的内容。r
简略建议在他的车上过夜,我当即举四肢表示强烈反对。把底盘这么低的车开到这种地方来真是够败家仔的,况且对于孤男寡女这种情况来说,农户家显然要比车上安全得多。r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户还有闲屋的人家,比较衰的是,只余下了一间屋,一铺大炕,还是中年女主人自己的闺房。即便如此,我还是卸下背包一屁股坐了下来。怎么说,三人同炕也比二人同车安全吧? r
女主人很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没什么地方了,我只能和你们俩挤一铺炕了,你们不会介意吧?”r
简略笑得都快差气儿了,半晌捂着肚子说:“介意,怎么会不介意呢。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单独出来的机会,你也不成人之美……”r
女主人一脸歉意地笑着:“要不,那边还有间粮仓,我去那儿睡一晚上吧。”r
“不成不成,我们俩不是情侣,而且还都有恋母情结,你非得住这屋不可。”我连忙接话。r
“你这个小女人,出来就翻脸不认人了。”简略在那头又满脸坏笑得佯装嗔怪,真想一脚踹飞他!我被他弄得又恼又羞,赶忙催了女主人快去给我们弄点吃的吧,要的就是咱们三个一起住,要不然还不住你们家了呢。他那人不着调,不用搭理他。r
问了女主人也还没有吃晚饭后,我们就叫她一起过来吃了,看着我们俩个狼吞餐咽的样子她咯咯笑个不停,说你们俩多吃点,平时在城里这些大锅做的饭菜肯定吃不到的。然后又去自家后院扣的小菜棚摘了几个还没长成的嫩茄子来,说是免费赠送的。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农家的饭菜真是很合口,一大盆土豆片炖的海带、一大盘尖椒闷子,还有好几张锅帖大饼我们俩一顿风卷残云后所剩无几。r
女主人把碗筷收拾停当,告诉我们家里东西随便用后自己一头倒炕尾就睡过去了。我和简略面面相觑,望着外面没有路灯、乌七麻黑一片的村子,直纳闷这样没有夜生活的日子村民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怎么过的。没有了好的去处我们俩也只好分别钻进了被窝里,准备一觉到天明。r
我睡在女主人和简略中间,那厮在我稍稍伸出一臂就可以触到的距离。为了不让他产生某些遐想、同时也让咱自己保持一个安全的状态我决定整夜不朝他那边看一眼,连头都不要转过去。r
头一次和一个爸爸之外的男子睡得这么近,还真让人有那么一点小紧张和一点小兴奋。老妈知道了我和一个相识不久的异性躺在一铺大炕上睡了一夜会呈什么状态呢?如果和欧小科讲我和一个年纪相仿的阳光男子睡得如此之近我却没打人家的主意他会相信么?旁边那头现在会在想什么呢,是否也和我一样在设想着这一夜后的种种不同局面哩?r
“流氓妞儿!我睡不着了,怎么办?”r
正当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闭目瞑想的时候右边传来了震耳的一嗓子,我侧头看去的时候只见一排白白的牙齿挂在黑幕之中。r
我抄起放在枕边准半夜睡不着时打牙祭的苹果朝他那边抛了过去:“半夜闹什么妖,你想吓死人呀!”r
这一抛倒好,那边传来了惨绝人寰的一声嚎叫,估计连嫦娥和玉兔都会被震到。我没搭理他,半晌那头哆哆嗦嗦地说:“流氓妞儿,你肯定是存心的,哪儿关键往哪儿砸。”r
“啊,我怎么了?”r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就打算把我砸废了然后直接对我负责了事是吧,你们女人真恶毒。”r
“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谁让你半夜起来吓人的,扔个苹果算便宜你了,枕头这边还有二个大号橙子呢!”r
一听这话那头立马没了声响,就在我反思自己的镇压手段是不是有些太血腥之时,那边委委屈屈地冒出一声小动静:“那啥,嘉译,我真的睡不着,你呢?睡着了没?”r
我的头往他那个方向侧了侧,感觉到黑暗中正有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我:“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盯着我看干嘛?”r
那厮还不想承认:“你怎么知道我看你了?”r
“我旁光都发现了!”r
“你的‘膀胱’还有这个功能呀。”r
我伸出左手准备摸那二个大号橙子!那头反应倒快,立马反醒自己又错了。r
这时窗外传来了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几声犬吠,间杂着配合了几声鸡叫。我说,简略,你给我唱歌听吧,反正你也睡不着,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r
他倒不客气,说:“好呀,自打大二那年把隔壁班那个小姑娘唱到手后我收山好多年不卖声了呢。”r
黑暗中,我又扔了他一身卫生球眼。r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隐藏处溜达了出来,在昏黄月光的映衬下,简略一首一首地唱着,基本是“听众点歌台”的形式,我点一首他一唱,到了最后,我点了最为经典的《小草》和《义勇军进行曲》。歌声刚停,我们俩不约而同地蹑手蹑脚地鼓起掌来。我抄起一个大号橙子递到了简略面前,“没有鲜花,橙子代表我的心。”r
那厮很无耻地笑纳:“我会好好珍存的,这个橙子代表了歌迷的一片深情厚意。”r
在简略纵情歌唱的那阵功夫,村子里的狗、鸡、鸭之类也没消停,都被他唱得纷纷响应。扭头看炕尾那位大姐,竟然还在睡得昏天黑地。我们俩马上窃笑着放低音量。窗外的天蒙蒙亮时,我们才合上眼睛,渐渐睡去。迷迷糊糊中,简略好像把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迷迷糊糊中,我也就懒得再去摸那余下的一个大号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