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从教条经验出发,生搬苏联红军作战战略战术,强调正规战、阵地战,反对红军已形成的游击战,运动战,为人性格暴躁,刚愎自用,听不得不同意见,注重地图上作战,不作实践调查,而且从骨子里瞧不起东方人,有强烈的欧洲优越意识,因此,初期对红军将领的神秘、迷信与崇拜,随着战斗的不断失败,渐渐消灭殆尽,到第五次反“围剿”的大失败,高级将领的不满、反抗情绪就激烈起来。李德的军事指挥终致中央红军遭受到最为惨重的失败。
在清除毛泽东对中央苏区的影响的同时,博古中央在组织上,特别是在中央领导上也作了相应的调整。1934年1月,博古在瑞金沙洲坝马克思共产主义学校主持召开六届五中全会,到会人员有在中央苏区的中央委员及候补委员,还有满洲、四川、陕西、河南、鄂豫皖、江西、福建、粤赣、闽浙赣、湘赣、湘鄂赣等省委的代表。邵雍:《中共六届五中全会研究》,载《党史研究与教学》2009年第4期。博古作《目前形势与党的任务》的政治报告,陈云作关于《国民党区域中的工人经济斗争与工会工作》的工作报告,洛甫作《中国苏维埃运动与它的任务》的形势报告。会议由周恩来作闭幕讲话,但会议进程未让周参与,周恩来当面对博古说,让洛甫代替毛泽东的人民委员会主席职务似无必要,但博古坚持原议。会议着重贯彻共产国际十二次全会指示,强调中国革命形势仍是高涨局面,尤其是要求在中央与地方工作中反对党内的主要危险——右倾机会主义和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调和态度,“必须在理论上与实际上揭露右倾机会主义的面目,揭露两面派的右倾机会主义的实质,保证党与共产国际路线的彻底实现”。
这次会议的人事安排,完全是共产国际的决定。1932年冬,共产国际执委格伯特在给皮亚特尼茨基的电报中说:同意中共中央的意见,建议中央委员会由以下人员组成;政治局由13名委员(其中王明和康生两名不在国内)和5名候补委员组成:秦邦宪、张闻天、康生、陈云、黄平、周恩来、任弼时、项英、邓发、毛泽东、王云程、王明、张国焘。书记处由秦邦宪、张闻天、陈云、周恩来、任弼时等人组成,书记由秦邦宪、周恩来、项英担任。并建议“全会应增补10名新的中央委员。”《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3册,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年版,第286~287页。)
1933年10月7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指示中共中央:“你们关于政治局和书记处组成人员的建议,总的来说,我们认为是可以接受的。我们从你们的名单中取消了候选人卢福坦和罗登贤。最好让朱德和顾作霖进入政治局来代替他们。为明确起见,我们重复一下政治局组成人员”:周恩来、项英、任弼时、秦邦宪、康生、陈云、张国焘、毛泽东、王明、张闻天、邓发、朱德和顾作霖。“中央书记处可以由三人组成,但考虑到要到各处去,我们建议由以下五人组成”:周恩来、项英、王明、张国焘和秦邦宪。“请尽快讨论并告诉我们,你们有没有不同意见或新的建议、补充人选或其他人选,你们是否认为中央组成需要增补新的有威信的军队和苏维埃领导人。”《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31-1937)》第13册,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年版,第542~543页。)11月初,远东局代表埃韦特在上海给共产国际执委皮亚特尼茨基、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康生,转告中共中央意见,同意政治局和书记处的组成人员,但建议增加3名候补委员即李竹声、王稼祥和刘少奇;书记处因王明不在国内,建议增加张国焘和周恩来,此二人在前方指挥作战,后方则有秦邦宪、项英出席中革军委会议,人数显然不足,所以建议增加张闻天、陈云进入书记处。
当时,毛泽东因为身体与政治处境不佳,屡次要求赴苏联养病,但遭到共产国际的好心拒绝。共产国际及远东局认为,路途过于凶险,毛泽东应就地休养,不可冒险远行,除当地医疗条件难以保证毛不能免死,才可去苏联,并且要组织一切力量保证毛泽东的健康。如1934年4月9日政治委员会致电驻华代表埃韦特说:我们“反对毛泽东出行,因为我们不认为能够使他在旅途中免遭危险。即使需要大笔开支,也绝对需要在苏区组织对他的治疗。只有在完全不可能在当地医治和有病死危险的情况下,我们才同意他来莫斯科。”同①第14册,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年版,第104页。)
会议最后决定选举博古为中央总负责人(中共中央总书记),有人说,当博古表示推让时,有人表示:“你是王明同志出国前就指定的,还推什么呢?”博古见无异议,就答应了下来。(参见朱仲丽:《黎明与晚霞》,解放军出版社1986年版,第171页。)此种说法未见直接证据。毛泽东没有参加会议,但会上仍对其作了不点名的批判,并对与毛观点相近、支持毛的人作宗派主义的斗争。会议补选6人为正式中委:朱德、王稼祥、顾作霖、凯丰、李竹声、方志敏,其中李竹声在上海负责留守的临时中央分局的工作;8人为候补中委:彭德怀、刘伯承、杨尚昆、李富春、李维汉、孔原、陈昌浩、黄甦;补选林伯渠为中央审计委员。会议选出中央政治局正式委员12人:博古、张闻天、周恩来、王稼祥、项英、王明、陈云、康生、任弼时、张国焘、毛泽东、顾作霖,在瑞金者8人,王明、康生在苏联,任弼时去湘鄂西中央分局,张国焘在鄂豫皖中央分局;候补委员5人:刘少奇、朱德、关向应、邓发、凯丰。
这样,改选后的中央领导机构是:中央总书记博古;中央书记处由博古、张闻天、周恩来、项英4人组成,实际上就是中央常委会;中组部部长李维汉;中宣部部长张闻天;中央白区工作部部长陈云;中央党务委员会书记李维汉;中央审查委员会书记董必武;中央党报委员会主任张闻天;中央局秘书长邓颖超;中共中央局书记凯丰;中华全国总工会苏区中央执行局委员长刘少奇;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王明、副团长康生;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对于这样的人事安排,特别是排挤毛泽东的指责,在延安整风期间,博古进行了说明与辩解,他说:
苏区组织问题:在上海时曾与爱佛尔托商量,进苏区后如何工作,请示过关于毛主席工作问题。爱云:要尽量吸收毛工作,但路线必须贯彻,领导机关不可成讨论俱乐部。进苏区后在叶坪开会时,我曾推弼时负总责,多数推我。我承认中央进苏区,国际电示后,未请示如何组织,及到中央苏区时自认为中央过去了,承担总负责是错误的。
五中全会召开是远东局有电提议,并送来政治决议草案的。五中全会所选的政治局及书记处名单,是经国际批准并有增减的。政治局四人未经中委选举手续,及中央委员补得太多,是错误的。
因此,不仅政治路线错误的责任上,而且组织手续的不合上,我均应撤中委。博古:《我要说明的十个问题》(1943年9月),黎辛、朱鸿召主编:《博古,39岁的辉煌与悲壮》,学林出版社2005年版,第162页。)
同时,中革军委与红军总部构成是:中革军委主席朱德,朱德在前方,代理主席项英,副主席周恩来、彭德怀、项英、王稼祥,秘书长萧向荣;红军总部总司令朱德,总政委周恩来;军委总参谋长刘伯承,副之叶剑英;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代理顾作霖,1934年5月病死,副主任贺昌、杨尚昆、袁国平,政治保卫分局局长李克农。
1934年1月24日,在五中全会刚结束时,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二大召开,选举出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副主席项英、张国焘;同时选出中央政府人民委员会(执行机关)主席张闻天。
在中央苏区,处于第一线的红军领导机构(长征时)是:红一方面军总部:总司令朱德,总政委周恩来,总参谋长刘伯承(12月设),副参谋长张云逸,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王因重伤躺在担架上行动,由李富春代理,政治保卫局局长李克农;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左权,政治部主任朱瑞,保卫局局长罗瑞卿;下辖3师:一师师长李聚奎、政委赖传谋,二师师长陈光、政委刘亚楼,第15师师长彭绍辉、政委萧华;红三军团:军团长彭德怀,政委杨尚昆,参谋长邓萍,政治部主任罗荣桓,政治保卫局局长许建国;下辖3师:四师师长洪超,洪在湘江战役中阵亡,由彭雪峰接替、政委黄克诚,第5师师长李天佑、政委钟赤兵,第六师师长曹里怀、政委徐策;红五军团:军团长董振堂,政委李卓然,参谋长刘伯承,政治部主任曾日山,中央代表陈云;下辖两师:第13师师长陈伯钧、政委谢良,第34师师长陈树湘、参谋长王光道;红八军团,军团长周昆,政委黄甦,参谋长张云逸,中央代表刘少奇;红九军团,军团长罗炳辉,政委何长工,参谋长郭天民,中央代表凯丰;军委第一野战纵队,司令员兼政委叶剑英,下辖总部一、二、三局组成的第一梯队,总部四、五局和总政治部组成的第二梯队,工兵营、炮兵营组成的第三梯队和干部团、各军校编成的第四梯队;第二野战纵队,由中共中央、中央政府、供给部、卫生部、红军大学、军委二局等组成,司令员兼政委李维汉;长征出发伊始,主力红军与机关人员共约8万余人,号称10万。
博古中央通过六届五中全会的召开,完成了对中央苏区党、军、政的全面改造。从组织建设上彻底清除了与毛泽东有亲密关系的人事,以组织的惩办主义与宗派主义斗争,使得“左”倾领导绝对地占据统治地位。以王明为代表的第三次“左”倾机会主义达到顶峰。
但随着第五次反“围剿”的节节败退,被迫秘密长征时的惨败,博古中央的绝对领导地位也迅速消失与瓦解,在1935年1月的遵义会议上终于有所改变,毛泽东开始部分恢复其领导地位,特别是回到了他熟悉与热爱的军事领导岗位,得以充分发挥其军事天才。
张国焘、陈昌浩控制红四方面军
1931年4月,张国焘、陈昌浩、沈泽民、张琴秋在博古中央的支持下捧着王明中央的“尚方宝剑”来到鄂豫皖苏区,组建中央分局。5月,鄂豫皖中央分局正式成立,张国焘任书记,沈泽民为副书记,组织部部长郭述申,常务委员7人:张、沈、陈、郭、王平章、周纯全、高敬亭。
同时,按中央指示,鄂豫皖军事委员会、省委也分别改组、成立。军委主席由张国焘兼任,副主席曾中生、旷继勋,秘书长黄超,参谋长蔡申熙,政治部主任王培吾,皖西军分区主席许继慎;省委书记沈泽民。
下车伊始,张国焘即与红四军主要领导人发生了意见分歧。当时,红四军的主要干部为:军长旷继勋,政委余笃山,参谋长徐向前,政治部主任曹大骏,下辖第10、11两师:10师师长蔡申熙,政委李荣桂,副师长刘英;11师师长许继慎,政委庞永俊,副师长周维炯,全军有1.2万人。由于战斗频繁,主官更迭较多,在1931年5月,曾中生继余笃三任军政委,全军扩充两师。
与张国焘、沈泽民发生争论的是四军领导人曾中生、许继慎、余笃山等,他们反对张国焘提出的攻英山,出潜山、太湖,进攻安庆,威胁南京,以打破国民党军对苏区的第二次“围剿”的主张,要求军主力南下鄂东南蕲(春)黄(梅)广(济)地区,恢复根据地,前方与后方两边争论十分激烈,张国焘认为曾等人的主张是“揭开了立三路线的面具而来了一个实际工作的机会主义”,在相持几个月后,11月,张国焘终派陈昌浩到四军接替被免职的曾中生,任军政委职,主持主力红军的肃反。
对鄂豫皖主力红军、地方党委开始大肃反的起因是东下南进之争。1931年6月,红四军军长徐向前、政委曾中生(兼鄂豫皖军委副主席)等率部南下,执行鄂豫皖中央分局(张国焘为书记)“攻英山,出潜山、太湖,进逼安庆,威胁南京的计划”,在攻下英山后,前方军委与后方中央分局产生了军事路线之争。前方曾中生、军政治部主任刘士奇与徐向前联名致电中央,解释不能南下,东进黄梅、广济、蕲春的理由,这激起张国焘极大地愤怒。张国焘认为,前方有不同意见,只能报告中央分局,而不应直接诉诸中央,这是对中央分局的不敬、蔑视,而且,张国焘认为曾中生是李立三路线时期派到苏区来的,是李立三路线的代表者,必须严厉惩处,于是发出指示信,要求红四军立即北返整顿。曾中生则在英山鸡鸣河召集前方会议,主要军队干部如军长徐向前、十一师师长许继慎、十三师师长旷继勋都表态支持,最后形成“申明书”,反驳中央局指示。这更激起张国焘的愤怒,认为是曾中生借兵自重,要挟中央,于是召开中央分局与军委紧急会议。张国焘后来在回忆录中这样描述说:
曾钟圣(即曾中生——引者)终于再向新集来一个哀的美敦书的报告。他夸大渡过长江和切断长江交通的重要性,表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到某月某日仍未得到军委会的明确指示,便径行渡江。这个报告约于9月上旬到达新集,使我们大为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