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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中共创始人之李大钊(1)


  悲苦少年

  李大钊生于1889年10月29日(清光绪十五年十月初六),属晚清光绪年代,降世于河北省乐亭县大黑坨村,比陈独秀小10岁。李大钊本名耆年,字寿昌,后改名大钊,字守常,以此行世、知名。未出世时父亲即已病故,属遗腹子;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后也因悲伤过度去世,因此,少小时期的李大钊身世非常悲苦,如同他在遇难前张作霖奉军狱中《自述》所言:“在襁褓中,即失怙恃,既无兄弟,又鲜姐妹,为一垂老之祖父抚养成人。”

  抚养、教育少年李大钊的是族人李如珍。如珍老人因年老无子,即以大钊父亲过继为子,故李大钊有言“垂老之祖父”。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仰赖家中不菲的家产(私田90多亩),一心以诗书为念。由于李大钊聪颖过人,16岁本准备参加科举考试,但赶上晚清最后一次改革中最有影响的学制改良教育,废除科举,改设学堂,于是并入永平府中学,开始接受新式教育。

  1907年,年已近90岁的祖父去世,家财被同族兄弟瓜分,李大钊迅速贫困化,不得不依仗贤惠的夫人的帮助,辛苦艰难,典当挪借,支持丈夫的学业,使得李不致辍学。李大钊到天津考入北洋法政专门学校,该校为国内第一所正式的法政专门学校,直属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的督命,学制正规,教学严格,学生必须学习英语、日语,多以洋人授课,是一所在当时中国相当“前卫”的大学。李大钊此时“感于国势之危迫,危思深研政理,求得挽救民族振奋国群之良策”,立下宏愿,抱负雄伟,决心以学识、精神和全部心血矢志努力于民族昌盛的伟业。

  李大钊幼年因家庭人口稀薄,祖父需人照料,便在家中长老的安排下,与同乡赵纫兰结婚,时赵氏已15岁,而李仅10岁。李、赵二人年岁差别偏大,学问悬殊,文化背景大异其趣,但二人相濡以沫,互敬互爱,终其一生,这种不媚富贵、不欺贫贱、忠于情爱的高尚情操,在五四这个大变迁时代极为少见,如同宽厚待人、忠于事业、爱护晚辈的个人品质一样,李大钊以人品、学识及精神意志博得了青年学生的广泛爱戴。

  李大钊在校期间,给予同学的印象十分的好,穿着朴素、道德高尚、富于侠义之气,见识卓拔、学问充实、能文善诗,尤其是其文章行文豪放、感慨淋漓,“明可以薄汉霄,幽可以泣鬼神,坚可以铄金石;悲歌激昂,摧山岳而震鲲鹏。”郁嶷:《送李龟年游学日本序》,载《言治》月刊第4期。(转引自朱志敏:《李大钊传》,山东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22页。)

  自由斗士

  北洋法政专门学校是仿照日、欧西方教育而设立的新式学校,所授课程为法政诸学和英、日语,教师中有一些留学生的民党分子在活动,给李大钊青年时期以深刻影响的就有新派教师、史地教员白雅雨。

  白学识渊博,待人热情诚恳,反清热血沸腾,坚决主张暴力革命,在学校多有宣传煽动,慷慨陈词时情真意切,令人闻之不禁泣下,“歌荆轲易水之歌,其声郁抑苍凉,听者皆涕泣相向。”白后联络会党,新年发动滦州起事失败被捕,从容就义,流血断头前,立而不跪,昂首宣称:“此身可裂,此膝不可屈。”就义前曾赋诗一首,最后四句为:“希望后起者,同气志相连。此身虽死了,主义永流传。”《白毓昆传》,载《言治》月刊第一期。白毓昆(1868~1912年),字雅雨,江苏通州人。李大钊等同学深受其影响,在社会急剧动荡,各种思潮风涌之时,青年学生极易受激进主义的吸引,此时如有一令人尊敬的师长引导其时,追随者自然日众且志坚如铁。李大钊日后在怀念这位与新军王金铭、施从云发动滦州起义的烈士之时,仍认为其壮烈殉难具有历史的纪念意义。

  李大钊就学几年,正值青年年少、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可国内时局急剧动荡,先是民党起义,清朝政府土崩瓦解,共和民国草创;接着北洋强人袁世凯取代孙中山,将民国改造成一个复辟的封建帝国旧模样,南北政治纷争十分尖锐,最终兵戈相向,战争阴云、北洋恐怖笼罩全国,袁世凯独裁倾向已昭然天下。

  1913年冬,毕业大半年的李大钊怵于忘国之痛,有鉴国事日非,得友人资助,东渡日本,开始其3年留学东洋的不凡岁月。

  日本作为中国的近邻,是唯一借西洋之法而耸立列强之林的东方古国,也是给中国以最大伤害、带来最多耻辱的国家,有血性的中国留学生大多有一种既爱又恨的情结,既希望在国内学习,效仿日本比较西化的政治经济制度、开放上进的民族精神;又急切期待国家昌盛后能发愤图强,不再忍辱,不再承受其欺凌。

  李大钊进入日本后,考入东京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学本科,开始接触各种政治思潮,利用已经熟练运用日、英语言的机会,着手研究日人的马克思主义宣传。

  李生性诚恳,不喜言辞,于朋友同辈热情朴实,有忠厚君子之风。(李大钊在日留学期间,曾受国内名流、众议院议长的汤化龙之请,为汤子佩松的“家庭教师”。汤佩松时为对学习毫无兴趣的“公子哥”,他回忆说:“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李大钊先生对我并没有过高的要求,每周的学习汇报也容易敷衍过去。以后时间长了,李先生提的问题便越来越细致、越来越具体了。我感到有点难于招架,局面常常十分尴尬。李先生的不满情绪开始有所流露,不过,总的说来,他还是鼓励多于责备,热情多于严肃,我虽有畏惧心理,也还可以硬着头皮应付。可是,越往后去,李先生变得愈来愈严厉了。……”接着,汤并十分具体地回忆了李大钊的教育,情真意切,汤后来为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研究院博士、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中国著名植物学家。(见汤佩松:《韶华不为少年留》,载《中学集》,科学普及出版社1987年版,第38~39页。)可涉及国家民族大业,则滔滔不竭,如决江河,坚持真理不稍让,同时也能尽管政治信仰有异,又能和睦相处,是一个典型的现代知识分子形象。(李大钊于1914年加入章士钊《甲寅》杂志,两人交谊深厚,维持达14年。章为反满志士,曾与陈独秀共同组织反清,为陈终生朋友,又是复古人物,曾为北洋政府教育总长,1926年“三一八学运”的主角之一。章回忆与李友谊说:“吾二人交谊,以士相见之礼意而开始,以迄守常见危致命于北京,亘十有四年,从无间断。两人政见,初若相合,卒乃相去弥远,而从不以私害公,始终情同昆季,递晚尤笃。盖守常乃一刚毅木讷人也,其生平才不如识,识不如德……”见章士钊:《李大钊先生传序》,载张次溪:《李大钊先生传》,北京宣文书店1951年版,第1页。)时陈独秀亦在日本,亦参与《甲寅》杂志的编辑,但与李并未结识。)留日3年,先开始涉足国内政治,以言论为武器,组织同志,宣传反袁,是留日学生总会的核心人物中国留日学生总会恢复于1916年1月,该会由执行部(18人)、评议部(38人)、文事委员会(25人)、经费委员会(21人)组成,李大钊为文事委员会的编辑主任,委员长为高一涵。李的职责主要为主编总会机关刊物《民彝》杂志。李在日期间,还是“神州学会”、“中国经济财政学会”的会员。,曾任文事委员会编辑主任,主持言论发动工作。在《民彝与政治》中,李高扬自由、民主大旗,对封建专制主义和“大盗窃国,予智自雄”的当权者袁世凯以猛烈抨击,悲痛泣告:神州之陆沉,君主专制之祸耳!民与君不两立,自由与专制不并存,君主生则国民死,专制活则自由亡。有敢播专制之余烬,起君主之篝火者,应“一律认为国家之叛逆、国民之公敌,而诛其人,火其书,殄灭其丑类,摧拉其根株,无所姑息,不稍优容,永绝其萌,勿使滋蔓,而告再造神州之大任,始有可图;中华维新之运命,始有成功之望也”。(李大钊:《民彝与政治》,见《李大钊文集》(上),第153~154页。))

  同时在学业未竟、国难方殷当口,决然于1916年4、5月回到国内,投入反袁运动。(李大钊因旷课过多,被早稻田大学以“长期欠席”于1916年2月2日除名。)从此时李大钊之激烈言辞、坚决行动看,27岁前后的他已是一个相当激进的民主主义者,有中学根基、知西学精髓,怀满腔热忱,于大动乱中的国家,大有用武之地。

  民国初年,尽管国内政治十分混乱、黑暗,战事不断,但知识的价值普遍得到社会的认同,大批知识分子寄存于比较纯净的大学校园,衣食温饱无愁,专心于学业研究,言论宣传,能够相当自由地抒发政见、表达意志,这也是促使马克思主义能在中国迅即传播、新文化运动风靡全国、五四运动能够取得划时代里程碑意义的主要根由。

  正是在这样的文化自由大背景下,陈独秀创刊《青年杂志》,树起反封建,反旧文化的大旗。

  1916年回国伊始的李大钊,即将其所著激情四溢的文字《青春》寄奉,终在9月二卷一号上发表(当时杂志已改名《新青年》)。在这篇脍炙人口、文采飞扬的文字中,李大钊倡言青春之宇宙观与人生观,提出创造青春中国的使命,新造民族之生命,挽回民族之青春。

  吾族青年所当信誓旦旦,以昭示于天下者,不在龈龈辩证白首中国之不死,乃在汲汲孕育青春中国之再生。吾族今后之能否立足于世界,不在白首中国之苟延残喘,而在青春中国之投胎复活。(李大钊:《青春》,见《李大钊文集》(上),第204页。)

  李大钊号召以天下大业为己任的一代青年,应义不容辞地担当起改造与建设的伟业,“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慷慨激昂、意气风发,立足于强烈的忧国伤民的忧患意识,强调以乘风破浪之磅礴气概,创建全新的自我、家国与人类。这篇文章在当时影响很大,深深地为五四青年所吸收,是李的代表作之一。

  李回国之初,谋职颇不顺利,先在研究系领袖、众议院院长汤化龙控制的《晨钟报》任创刊总编辑,但不1月即告辞职;后又在当时名声显赫的思想文化杂志《甲寅月刊》任编辑。一以贯之鼓吹新文化的倡兴,“高撞自由之钟”,文笔犀利,言词激切,具有鲜明的反叛、激进色彩。

  1918年1月,应蔡元培校长之邀,来到中国自由主义大本营北京大学,任图书馆主任(在此之前,李大钊还婉拒同学白坚武的介绍出任江苏督军李纯的幕僚,白认为,李大钊是其同学中安于清贫、志于学问拒绝做官的唯一之人,李大钊“为人品洁学粹”,灵性光明赖以仅存的一人。白送别李时,赋诗赞曰:“海内儒冠尽,神州已陆沉。文章千古事,赤血铸丹心。”(见《白坚武日记》(上册),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99页)。李大钊担任此职,是继承朋友章士钊之约,以早稻田大学肄业生的身份出任此声名颇为显耀的学界职务。当时北京大学校长为蔡元培,文科学长为陈独秀,二人都十分推崇李大钊。章士钊对此回忆说:

  1918年,吾入北京大学讲逻辑,以教授兼图书馆主任。其所以兼图书馆主任者,无非为著述参考之便,而以吾萦心于政治之故,虽拥有此好环境,实未能充分利用;以谓约守常来,当远较吾为优,于是有请守常代替吾职之动议。时校长为蔡孑民,学长为陈独秀,两君皆推重守常,当然一说即行。又守常先充图书馆主任,而后为教授,还有一段可笑之回忆。盖守常虽学问优长,其时实至而名不至,北大同僚,皆擅有欧美大学之镀金品质,独守常无有,浅薄者流,致不免以樊哙视守常。时北京民主运动正在萌芽,守常志在得北大一席,以便发踪指示,初于位份之高低,同事不合理之情绪并不厝意。由今观之,守常一入北大,比于临淮治军,旌旗变色……(章士钊:《李大钊先生传序》,见《李大钊先生传》,第3页。))

  “中国共运的催产妇”

  李大钊在北大生活时间较长,自1918年来校,其间一直担任图书馆主任,长达5年,1922年12月才正式辞职,后该职被校评议会定为教授职,开始授课,直到1927年4月6日被捕入狱,28日英勇就义为止,共待了9年多时间。李大钊以北京大学为基地,以图书馆为媒介,指导、团结学校同学,传播新思潮;且以文章为扬名、传播的途径,成为《新青年》、《每周评论》等新锐媒体的知名撰稿人、编辑,最终成为宣扬共产主义、组织共产党的关键人物之一。张国焘即明确说:“李大钊先生是北京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中心人物,他所主持的北大图书馆成为左倾思潮的发祥地。”(见张国焘:《我的回忆》(第一册),第79页。))

  中共成立后,李大钊身兼国、共两党重要职务,奔波于各大政治派别之间,虽有职业革命家之实,但名义上还是北大教授。中共中央也希望李利用高知身份,从事于与国民党、北洋军阀各派系及主要政治人物、社会名流的联络、统战工作,这也是他长期未担任中共中央主要负责人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