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其他 > 中共吴忠历史资料汇编全文阅读 > 第72章 回忆篇(21)

第72章 回忆篇(21)


  忆盐池骑兵游击队

  彭凤桐 忆述

  一九四二年,中国人民处于抗日战争最困难时期,蒋介石不顾全国人民的反对,集中兵力封锁蚕食陕甘宁边区抗日根据地,企图将边区抗日军民困死、饿死,宁夏的马鸿逵匪部奉主子的旨意,在边区西大门口——盐池边境不断制造摩擦,骚扰侵犯;盐池的地方反动势力也死灰复燃,趁火打劫,人民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军民生活极其困难。

  为此,盐池县委决定建立人民武装,用以打击敌人嚣张气焰,保卫根据地,巩固革命政权。

  一天县委召集会议,宣布在二、三、四、五区同时成立骑兵游击队,并任命马进才、周××、刘生海和我分别为二、三、四、五这四个骑兵游击队的队长,听罢宣布,我们四个人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都有些畏难情绪,开玩笑哩,手里没有一马一卒,一枪一弹,是地地道道的光杆司令,拿什么成立骑兵游击队,真是纸上谈兵哪!

  县委书记肖佐汉、县长阎志遵同志看出了大家的心思,乐呵呵地鼓励我们,困难难不倒共产党人,上有党,下有群众,只要我们发动群众,努力奋斗,什么事也可以办到。接着,从人员、战马、枪弹的来源以及如何发动群众、组织战士训练等事项都作了具体的布置交代。领导的鼓励和布置提高了我们克服困难的勇气,增强了必胜的信心,我们当即表示坚决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会后,作了些准备,每人带了一名保安科的战士,背了一杆枪,便分头奔赴目的地了。

  我到五区就开始筹建,大力宣传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枪出枪的政策,动员贫雇农子弟和家庭劳力多的青壮年参加游击队;动员地富出马出枪;还用没收土客的银洋购买了一些战马和枪弹。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努力,五区建立起一支有一二十名战士、十多匹马、十几支枪的骑兵游击队。一次,县里开会,孙璞同志表扬我干得不错。一九四三年,上半年,二、三、四区的游击队也建立了。根据斗争形势发展的需要,一九四四年,县委决定将四个骑兵游击队合并为二个:二、三区合并为一个,郝福成任指导员,马进才任队长,驻防余庄子;四、五区合并为一个,我任指导员兼队长,驻防红井子。合并后每队三十多人。一九四五年,这两支骑兵游击队发展到一百四五十人,归三边保安团领导,团长马万礼同志。一九四六年发展到二百多人,扩编为一个骑兵团,团长李振海同志。所辖三个骑兵连,一连驻盐场堡,二、三连仍驻红井子和余庄子。内战爆发后,这个骑兵团于一九四七年奉命向东开赴前线,后来又扩编为骑兵师,全国解放后,挺进甘南剿匪去了。

  盐池骑兵游击队从成立第一天起,就转战于陕甘宁蒙四省(区)的边沿,在党的领导下,在打击蒋马清乡团、土匪等战斗中迅速发展壮大,为保卫边区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和巩固革命政权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指战员们用鲜血和青春谱写了光荣的篇章。

  下面的故事是我亲身经历过的战斗生活中的几个片断。

  处决饶瑞昌

  饶瑞昌是流窜在盐池、定边、环县交界地区的一小股土匪的头目。此人是个杀人放火、抢劫、赌嫖五毒俱全的家伙。他带的土匪人数不多,危害甚大。遇着强势力,夹起尾巴,逃之夭夭;见了老百姓飞扬跋扈,作威作福,盐、定、环三县人民提起饶瑞昌无不咬牙切齿,深恶痛绝。多次要求我们擒拿处决,为民除害。

  那时,骑兵游击队刚成立,人少装备差,要硬打硬捉饶瑞昌还有一定困难;个别收拾,机会难得,饶瑞昌像只狡猾的狐狸,又尖又贼,轻易不上钩。

  然而,狡猾的狐狸总斗不过好猎手,饶瑞昌这只老狐狸终于上钩了:一九四三年十月的一天,饶瑞昌像只偷鸡的狐狸,鬼鬼祟祟溜进何新庄,一头钻进姘妇的窑洞里,偷鸡的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饶瑞昌的行踪立即被我们的乡干部发现了,火速赶来红井子向我们报告了消息。

  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耐着性子等到日沉西山,星斗满天。我和程希萍、牛强、李万钧四人轻装出发,星夜兼程,一口气赶了四十多里到达目的地,埋伏在何新庄北面一里远的小庄子里,一面休息,一面商量好了对策。

  五更,山村里一片寂静,我们顺着何新庄门前的山沟向庄子靠近。刚到庄院门口,恰好碰上一个荷犁赶牛上地的老乡,一打问,没错,饶瑞昌就在眼前的窑洞里。我们紧跨几步奔到门口,咚地一脚踢开门扇,我对着窑顶放了一枪,大声命令:“饶瑞昌,出来!你被俘了!”饶瑞昌登时傻了眼,继而,又强作镇静,阴阳怪气地说:“不要放枪。好汉做事好汉当嘛!”说着,抖抖索索穿好衣服,从窑里退到门口,我们立即将他五花大绑了。这条自命为好汉的土匪头子,其实是一条贪生怕死的可怜虫。当我们拉出村要枪毙时,他才如梦初醒,吓得魂不附体,脸色惨白,脑袋搭拉到胸前,像割断了脖颈,双腿直颤颤,连连求告:“求求你们,松松绑绳,我……”狡猾的饶瑞昌妄图拖延时间,等待他的手下人赶来围歼我们。

  我们几个人商议决定,不能迟缓,立即就地处决这个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为民除害,根绝后患。

  一声枪响,饶瑞昌扑通栽倒,死猪一般不动了。

  追击张廷芝

  一九四五年秋季的一天,蔡生芳从关记沟气喘吁吁地跑来红井子找我。见面后,抹着脸上的汗水,非常焦急地说:“彭指导员,快……快追土匪,他们把我家抢了!”

  我吃了一惊,又从哪里冒出了土匪?忙问老蔡:“抢走了什么?”

  “一匹马,还有衣物!”

  “土匪从哪儿来,多少人?”

  “从西面子来,四个人,穿的长袍马褂,好像是做买卖的商人。可是,都骑着马,背着枪。在我家里吃了饭抢上东西慌忙朝东跑了。”

  军务在急,不容迟疑,我马上找连长王志清同志商议:决不能让土匪便宜逃走。于是,当机立断,集合队伍,我带六名战士,王志清带七八名战士,兵分两路,马上加鞭,向东追去……

  傍晚,我们赶到定边的稍沟原。土匪正准备在这里住宿,闻讯骑兵游击队赶到,丢盔弃甲,慌忙逃跑。我们跃身上马,紧紧追赶,战马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直跑了一夜,第二天麻麻亮,追到谢墩,与土匪接上火了,砰砰啪啪边打边追,黄昏,追至张涝沟湾,土匪窜进村子了。显然,土匪想喘气吃饭,然后负隅顽抗。我们人地两生,不敢贸然进村,便跳下马在村外视察侦探。好大工夫,村里没一点动静,于是,慢慢向村子靠近。突然发现,一家窑脑上荞麦地里有个人探头探脑,虎视眈眈盯着村口,我们几个人马上分散隐蔽,仔细观察,嗬,正是刚才追赶的土匪。我手起枪响,土匪哎哟一声倒进荞麦地里。其他土匪听到枪声,跑出村子疯狂地向我们射击,土匪们集中目标向我们开火,身子前后左右子弹咝儿咝儿像蝗虫乱飞,我一把从通讯员手里抓过长枪,伏下身子,瞄准对面山梁上一个土匪,叭一声,那家伙一个趔趄栽到了。另外两个土匪慌了神,驮起伤兵,狼狈而逃。

  我们整整跑了一天一夜。此时,人困马乏,精疲力竭,只觉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实在走不动了。于是,决定进村打尖,吃喝点,喘口气,继续追赶。稍事休息后,我们又上路了。直追到庞记湾,又与土匪接上火,那两个未受伤的土匪只有招架之势,无还手之力,自觉大事不妙,撂掉抢的那匹马和自己的一匹马,甩下受伤的同伙,顾自逃命去了。

  在返回红井子途中,我们从两个俘虏的口里得知,逃跑的那两个土匪是他们的头子张廷芝和强维元,同志们听了后悔的捶胸顿足,说:“嗨呀,早知道是张廷芝这条疯狗,追不到天边不收兵!”

  井沟缉私

  一九四五年前后,从宁夏窜往陕甘宁边区的土客很多。这些走私犯除了大肆贩卖大烟、银洋,有的还偷偷摸摸刺探根据地党政军的情报,充当汉奸、特务。因此,上级命令我们骑兵游击队严加防范,盘查缉私。

  盐池县西边靠白区边沿地带——井沟、强记滩、苦水、老庄子等地,是土客经常往来的窝藏地方。那里情况复杂,土客又多半带着枪支,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如果大呼二叫去那里缉私,不仅会扑空,弄不好还会吃亏呢。怎么办?指战员们反复合计,想出个巧妙的办法。

  秋收开始了,田野里人头攒动,忙忙碌碌“抢黄田”。战士们趁此机会,换上庄稼人的衣服,拿着镰刀,三三两两赶往距井沟不远的暴记春等村庄和群众一起挥镰收割。我们一面劳动,一面侦察,不几天就将窝藏在井沟一带的土客情况摸得清楚了。一天拂晓,人们还在熟睡打鼾,我们突然将井沟围了个水泄不通。枪声大作,喊声震地。霎时,土客乱成一窝蜂:提裤子,拉鞋子,埋大烟、银洋,藏枪支弹药,一时三刻,把个安静的村庄搅得灰飞土扬,一片狼藉。我和几名战士飞快跨进一家堂屋,只见土炕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条大花被,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被里面发出轻声细气的呻吟,当我们走进屋里,声音突然放大,爹呀妈呀地喊痛叫苦。乍听起来,像个患重病的老太婆,仔细听,不对劲。我上前一把揭开被子,原形毕露,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怀里抱着几包大烟蜷缩得像只刺猬。不用问,是个土客。我命令:“老实点,跟我走,把私货交出来。”

  这帮土客非常狡猾,把私货全藏起来了。他们不老实交代,我们就动手搜查。很快,从炕灰里、沙土中,屋外老乡存放粮食的土窑里等地方搜出了许多大烟、银洋和枪支。

  天亮了,我们当着土客的面清点私货:银洋四千多块、大烟二百多斤、手枪两支,还有六头骡子、一匹马、一头驴。清点完毕,马上集合队伍,带着六名土客押运私货,迎着东升的太阳,又说又笑,向三边司令部走去。

  (高耀山 武树伟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