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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奴


  唐肆意抱着怀里已然熟睡的婴儿,轻轻摇晃着,心里却想着她那可怜腹死胎中的孩儿,若是平安,现在也该牙牙学语了吧。

  魏七七看她出神的模样,也明白她现在在想什么,于是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女婴:“娘娘,是否要为小公主赐名。”

  唐肆意闻声回神,艰难的勾起一抹涩然的微笑:“是啊,得给她取个名字。”眼眸里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她看着女婴许久,终道:“就叫慧奴吧。”

  魏七七一时愕然,堂堂柏仪长公主,竟名唤奴?她几次欲言又止,却看到唐肆意那发怔的模样,总算是将嘴边的话如数吞下。她岂会不理解娘娘的心情,只是这女婴,实在是无辜。

  子夜,唐肆意反转辗侧,仍是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早已汗湿衣衫。身旁的宋玄烨感到异动,也跟着醒了来,但见她惊魂未定的模样,叹息着将她拥入怀里:“又做噩梦了。”这‘又’,便是唐肆意近日来凡是入梦便会惊醒。瞧了太医,请了神棍,也无济于事。

  她的梦,并不是妖魔鬼神。只是每日重复她与宋玄烨分离的场景,与这世界分离的场景,她的灵魂生生从这肉体中撕裂开,被怪力吸入一个发光的洞点。

  唐肆意躺在宋玄烨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渐渐平缓呼吸才干涩的开口道:“果然是不属于我的,便最终不是我的么。”

  宋玄烨听她这话,以为她说的是孩子的事,眼中一暗:“不,你说是你的,便都是你的。”话毕,他低头轻吻上她的额头,安抚的摸摸她的背。他们现在,更像是一对相携多年的老夫老妻。

  唐肆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做那样的梦,好似是自她带了慧奴回来?那么那个梦究竟是何意,是暗喻她回到原来世界,还是仅是表示她与宋玄烨终是不可能的?

  翌日,宋玄烨前脚刚去上朝,后脚洛芷嫣就上门求见,魏七七原本跟着唐肆意这个大懒虫已经懒惯了睡到日晒三竿的,哪知今日这淑妃却不知好歹的一大早来扰人清梦。

  “参加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早安,我家娘娘不到皇上下朝寻她用午膳一时是不会起的,淑妃娘娘有话便留下,奴婢代您转告。”魏七七睡眼惺忪,话是这么说着,但面上表情却是不耐烦之色。

  洛芷嫣根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没有话要给唐肆意,她只是想见见自己的女儿,慧奴已经到絮凤宫三日了,她的骄傲驱使她脚步生根,尽量不往絮凤宫走,不去求见那人,但是,当每天宫女打探回来的消息,却让她越来越坐不住。

  什么贵妃给公主取名了,叫慧奴,什么贵妃整天喊头疼,说小孩真吵不好带之类的。直让她的心突突跳,唯恐唐肆意对慧奴下毒手。

  她曾去御书房求见他,却被告知,皇上甚少来御书房,多是在絮凤宫待着。

  过去的娇颜美貌,生生憔悴许多。

  青荷心疼的搀着自家主子,对于魏七七那不敬的模样早已心生怒火:“娘娘,不必求这婢子,待皇上下朝您再来便是。皇上见娘娘如此忧心,说不定一心软,就让公主回来了。”

  洛芷嫣被担忧冲昏头脑,如今听青荷这么一说,瞬时醍醐灌顶,她眼眸逐渐清明回到冷漠,她勾起唇角冷冷的瞥了魏七七一眼:“呵,是,本宫何以沦落到和一个贱婢求情的地步了。”话音刚落,就抬头挺胸,高清冷的携着青荷转身离去。

  魏七七揉揉眼,见鬼的模样看着变脸技能如翻书一般自然的洛芷嫣的背影,这淑妃该不会忘吃药了吧。

  待到午时,魏七七一边给唐肆意布菜,一边向她和宋玄烨讲述今天早上洛芷嫣忘吃药的事件经过,唐肆意听的直咯咯笑,宋玄烨也并无责怪魏七七长舌,但见唐肆意开心便好,他不是没有发现她近日来的不妥,睡不好,嘴唇泛白,面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就好像有一种,她会离自己而去的感觉。

  想到这,他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直至青筋暴起,才蓦地放开。

  恰逢此时,外面有小太监进来道:“皇上,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这故事刚说完呢,当事人便到了,唐肆意低声对魏七七说了些什么,待魏七七离去后,才对那小太监道:“让她进来吧。”

  宫人们知道这皇贵妃的话早就等同于皇上的意思,也没请示过皇上,就躬身退出。不一会,洛芷嫣便到了,她低头乖巧的先是向宋玄烨请了安,才又不冷不淡的向唐肆意福了个身。

  唐肆意嘴里还嚼着佳肴,只随意的摆摆手,宋玄烨颔首:“赐座。”

  青荷欣喜上前,拉开了一张椅子,搀着洛芷嫣缓缓入座,那神情动作小心的,彷如洛芷嫣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般。

  唐肆意撇撇嘴,不甚在意的又夹了块东坡肉入嘴,宋玄烨宠溺的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汁渍:“都已是孩子的娘亲了,怎还跟个大小孩似的。”

  唐肆意嘴塞得满满的,硬是挤出一句:“各吊袄俺恐(这叫老顽童)。”

  不管听没听懂她说的什么,宋玄烨嘴边始终挂着柔柔的笑。

  一旁坐着的洛芷嫣,似是空气般被两人忽视,放在膝上的手将手中手帕渐渐握紧,她垂眸,眼里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之后她若无其事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抬起头,正欲开口,魏七七就抱着慧奴进了来,她故意放慢脚步从洛芷嫣身边经过,最后停顿在唐肆意身边,将慧奴交到唐肆意手里。

  “咯咯,慧奴乖,瞧这小模样,是刚睡醒吧?”唐肆意毫不顾及一旁孩子的亲生母亲,摆出一副好像她就是在逗弄自己的孩子般的样子问着魏七七。

  魏七七非常上道的,眼皮抬也不抬的道:“是的娘娘,小公主醒了便要找您,我也是急忙将她抱来给您了。”

  一旁坐着的洛芷嫣,脸色霎时比唐肆意的还要惨白,白的近乎要透明般。她为何,为何要上门取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