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些许寒气的凉风拂面而过,徐熹的心思无比通透。眯着眼睛,看着前面那一点白色的倩影,徐熹思绪飞动。
这小姑奶奶,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找自己干什么,而且还搞的神神秘秘,有古怪。
徐熹倒是没有往深里想,只是闷着脑袋,跟在齐茵的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转瞬间就下了青崖峰,下了青崖峰,齐茵脚步不停,始终和徐熹保持着近百丈的距离。徐熹慢了,她也慢下来,徐熹快了,她又提速。
就这样一路飞驰,越过了青崖城,到了外面山岭中的一个干涸的河谷中。她才顿住脚步,背着身,用手指绞着笔直垂下来的黑云瀑布,虽然没有正面的看着徐熹,但是她眼角的余光,分明盯着风尘仆仆追上来的徐熹。
噗!
徐熹,收住脚步,带起一阵泥尘、沙砾,瞪起眼睛看着齐茵。一袭白衣,一缕清幽,一种若即若离的味道。
徐熹的心情一下子忐忑起来,暗道这姑奶奶该不会是对自己动情了吧。这不应该啊,自己长的虽然有点小帅,但是宗门比自己有风骨有样貌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修为还不如她哩,不至于对自己动情吧。
但是有时候,女人的心思就是很奇怪。徐熹揣着自己的心思,有点不着边际的样子。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齐茵转身,面容略有桃红之色,点漆一样深邃的双眸,带着一点幽怨的神色。
她这是完完全全的小女儿心态表露出来了。
但是徐熹却无福消受,看的他是心惊肉跳,忍不住小退一步,强笑道:“齐师姐,你,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要指点在下的?”
齐茵面色冷了下来。她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她哪里看不出来徐熹脸上的疏离感。原本因为晚上把徐熹交出来,有些激动羞涩火热的心,有似被一盆凉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一股怒火,不可抑止的从她的心里喷出来。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大晚上的把你找出来,你至于吗!她这一怒,原本夹杂在俩人之间的那种情绪,荡然无存。阴寒至极的煞气,从她的身上爆开出来。一时之间,山谷中,枯木落叶满地飞,碎石沙粒遍地走。
徐熹心中苦笑。他也知道自己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让齐茵的心凉了。不说这姑娘真实的心意是什么,就说这么一个美女,好心好意冒着别人指指点点的风险把你叫出来,你倒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肯定会惹恼这个美女的。
特别是这么一位,美人中的美人。固然她不过十六七岁,但是因为修炼的缘故,身体早已长成。肤白貌美精致,身材婀娜多姿,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充满了青春活力的诱惑。即便是和碧云儿这个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如果是前世,徐熹毫不介意,但是今生,实力未臻,他哪里来的心思玩那些儿女情长。既然她已经误会了,那就继续误会吧。
心中长叹,继续梗着脖子,道:“齐师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啊!”
嗯!
齐茵凤目含煞,死死的锁定徐熹。
她现在恨不得一掌拍死面前这个不解风情的男子,一身凶煞之威,凛凛有若实质一般的搅动起来。
呜呜~~
狂暴的寒气,不可抑止的喷吐出来。
徐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道:“齐师姐,都怪我这张臭嘴,乱说话,也是的。我一看到齐师姐,就紧张,一紧张,我就乱说话。”到了这时,他哪里还能继续冷对齐茵,万一真把这个小姑奶奶激怒了,她下死手怎么办。
齐茵神色稍缓,冷哼一声:“真的吗。”
徐熹苦着脸:“真的。”
齐茵绷着脸,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她这一笑,凛凛寒气,煞煞威压,有似溶解的冰山,卷着一股和煦的春风,萌生万物的生机,扑面而来。
徐熹心中叫苦不迭,眨了眨眼睛。这姑奶奶的心,跟海底针似的,完全琢磨不透。冰火两重天,已经初具邪宗妖女的风范了。
齐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住笑容,翘着嘴角,道:“我这是把你叫出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你要想歪了。”
徐熹暗道:我已经想歪了。
齐茵手指一掐,掌边虚空显出一个漩涡,下一刻,她的手中多了一套薄如蝉翼,通体散发着金色薄光的软甲。
嗯?
徐熹眉峰一跳:“这是?”
齐茵道:“这是不久前,杀了一个作恶的散修,从他的身上剥下来的,我看着挺合适,就送给师弟了。”
徐熹仔细的感应了一下软甲的物性,分明就是中品法器级别的软甲。
这玩意,少说也是数千灵石一套,她就这么送给自己了,她还真是大度。
徐熹有些惊疑不定,死死的盯着齐茵的眼睛。
齐茵不敢和徐熹的眼神交接,避开目光,道:“你不要多想,我也是听下面的人说,你和雷纵的梁子结下的很大。他现在修为已经突破炼气五重,我看你不过炼气四重,对上他,肯定是要吃亏的。你上次帮了我,这次算作我投桃报李,还你一个人情。”
说着,这姑娘的眼色愈加躲闪起来。最后一句话说完,更是直接将这套软甲扔给徐熹,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的光影,朝着远处飞掠而起,丝毫不给徐熹说话的机会。
徐熹望着远去的齐茵,很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捏着软甲,能感受它传导过来的如水一般柔韧的质感。更是在其中,徐熹嗅到了一缕少女特有清新甘洌的气息。
而且再次感应它的物性,无一丝杂质,这哪里是什么散修的东西。
齐茵在说谎。
如果真是散修身上的东西,少不得沾染杀伐之气。可是这个上面的物性很新,分明就是一件崭新的法器。
徐熹掂了掂,遥望齐茵远去的方向,苦笑一声,他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别样的心绪,徐熹身形展开,化作一道黑影,朝着来去飞掠而去。
转瞬间,便去的远了。
徐熹却不知,他走了没多久,暗影处,一袭白衣又闪了出来,赫然正是齐茵。原来她并未远走,她能瞒过徐熹神念的探查,还得益于她不久前从一个远古遗迹中获得的一套强大的敛息之术。
齐茵望着徐熹远去的方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的心,像是纷乱的丝线一样,越搅越乱。她以为给了徐熹一套软甲,就还了徐熹的人情,可以将这个人从心里剔除,可是她发现她错了。徐熹不仅没有从她的心里消除,反而印象更深!
为什么会这样?
齐茵自己不懂,目光十分复杂,身形再动,这次是真的走了。
。
徐熹回到静室,第一件事,便是好好的把玩齐茵送给他的这套软甲。
这套软甲,乃是用筑基期的金蚕丝熬炼编制而成,可伸可缩,不限体形,更为难得的是,一点重量都没有,祭炼之后,直接隐入肉身不见。
这是一个好东西啊。
齐茵送给他,没说软甲叫什么,徐熹给它取了一个名字,金蚕甲。
怀揣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徐熹将金蚕甲贴身穿好,入定调息。小比仅剩数天,他要抓紧时间,锻炼自己的手段。
时间,平静无波的晃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小比的当天。天刚蒙蒙亮,天空中就荡起了一阵悠扬的钟声。这是青崖宫前,矗立的鸣钟敲出来的声音。一般情况下,不会敲响,只会在有大事,或者集会时,才会敲响。
听到这声钟鸣,一众早有准备的新人,就像是出嫁的新媳妇一样,怀揣着莫名激动的心情,朝着山上行去。平时,他们可没有机会,上青崖宫。
荣山和王益,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袍,收获在徐熹的院门外。看着徐熹走出来,二人纷纷招呼上了。
“老荣,王师弟!”
“老徐!”
“徐师兄!”
说起来,一众人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此刻见面,难免激动起来。
徐熹看了一下,荣山的修为和他相当,炼气四重。王益的修为差一些,是三重巅峰,差一步可以升入四重。能有这样的修为,说明他们很努力。
三人以徐熹为首,徐熹说了一句,一起上山,荣山和王益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在途中,又碰上相熟的师兄弟,互相寒暄一阵,已然结伴同行。都是这一届的新人,在青崖主脉往届师兄弟都在的威慑下,理所应当抱成团。
不多时,一众人就上了青崖宫前的广场。偌大的广场,三两成群,或大聚或小聚,这一届的,上一届的,往届的,都来了不少人,林林种种,不下三百多人。一个人说话都嫌吵,更何况这么多人一起说话。
说热火朝天,不为过。
新人小比,不止是新人之间有比较。即便是往届师兄,也可从趁着这个机会,观摩新人的实力,从中挑选潜力弟子,拉入自己的阵营。
这是免不了的事情。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拉帮结派。趁着新人修为低,雪中送炭尽早投注结交,总比成长起来之后,锦上添花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