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抓娃娃机的人,有几个是真的想要里面的娃娃呢?
在上大学之前,我的生活基本也是被安排好的,比如上幼儿园的时候有老师关照,上中学考试成绩自己还不知道呢,父母已经知道了,再后来,跟谁同桌,让哪个老师给你补课,可以跟谁交朋友,除了校服之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剪什么款式的发型,放假的每一天干什么事儿,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可以读什么课外书,念大学报什么专业……
直到去外地上大学,因为天高皇帝远,每个月还有一笔生活费可以自己自由支配,才终于可以安排自己的生活了。但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的权利,不仅没有让自己过得特别好,反而是从零开始一路碰壁,又用了很多年来摸索和悔悟,去寻找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很多人的生活大概都是这样的吧,年幼时被妥当安排,因为父母家人心疼,想要让你少走点儿弯路。站在他们的肩膀上,绕过那些他们吃过的亏,好像这样就能让你在20岁的时候得到他们40岁时所有的阅历。
其实,人生像打怪升级又不像打怪升级。像的是,这一辈子我们都在不断攻关;不像的是,不可以有别人帮你代练,所有的痛苦与失去,成功与喜悦,珍惜与错过,都得亲身去经历,才能刻在骨子里,举一反三。
所以听说李茶失踪的时候,那些认识他的人是又震惊又佩服,又惋惜又兴奋。
如果一个人躲起来不想让你找到,那就意味着你很难找到他了。
雪糕第一次见到李茶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怪怪的,总是对自己的来历闭口不谈,他说老家是湖北一个小城,他是在那儿长大的。雪糕的小姨刚好就是那儿的人,小时候她经常去玩,几乎初中以前的所有寒暑假都是在那儿度过的。听李茶说那是他的家乡,觉得格外亲切就多问了几句,可他回答得颇为躲闪,一眼就知道不愿意多说。
即便后来很熟了也仍然一样,他进公司三年,全公司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三年前的任何信息。朋友在一起聊天大部分会说自己的家庭啊,学校啊,以前的朋友啊,可李茶从未谈起,别人说的时候他总是笑着聆听,不问问题不打岔不评论,就算你指名道姓问到他头上,也是一个马虎眼儿打发过去了。
李茶不会是逃犯吧?
这年头儿多的是雪糕那样看了几集柯南就当自己是侦探的人。
她无聊到在网上输入他的名字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翻了几十页,没有一条有用信息。再输入他提及的小城每一所学校的名字,校友里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叫李茶的人。甚至从人事部同事那里套到了李茶简历上填的大学,也没有查到任何信息。
这个时代,一个做市场推广的人,不玩任何社交应用,本身就是极其不正常的。
后来雪糕以跟客户沟通更方便为由逼着李茶开了微博和微信,他也从来不主动加别人,更没有任何工作以外的人。
李茶就像一个包裹严密的鸡蛋,雪糕这只苍蝇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叮的缝儿。但这却是雪糕认定李茶有秘密的依据,如果不是有秘密,谁会费尽心机把自己保护得这么好?长到二十多岁,不留一点儿痕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尤其是在网络这么发达的年代。
雪糕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让李茶成了她的心病,万一他是个坏人呢,比如曾经杀了人,比如逃债,比如变态杀人狂……要不然就是逃情债,可是如果只为了躲一个女人的爱情,好像根本没有必要做得这么彻底。
那么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为了躲男人?电影《断背山》里那样的故事,哇,那就太浪漫感人了。
雪糕开始测试李茶,频繁带他出去应酬,有时候不是他的客户也带着他一起去,引得公司其他员工都在背后议论,雪糕主管是不是看上李茶了。雪糕不解释也不避讳,该如何如何,就是想看看李茶怎样反应。可李茶藏得更深,该他的工作一样不落,分内分外都做得极其漂亮,连大老板都夸他好用,搞得雪糕彻底忍不住了。
有一次他们一起出差,回来的时候飞机晚点,雪糕趁机问李茶:“李茶,你到底是谁?”
李茶一愣:“什么到底是谁?”
“你的真实身份。”
李茶哈哈大笑:“什么真实身份啊,你当我是大老板的儿子扮成普通员工卧底的吗?如果我是的话,就一定给你升职,你肯定比隔壁那个大夜叉要有内涵得多啊!”
李茶说的是大客户部的主管,全公司都知道雪糕跟她是竞争对手,到时候大区总监的位子就是她们俩其中一个的。
雪糕被李茶一句戳中靶心只得笑笑,但很快就回归正题:“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别人蒙在鼓里,你可骗不过我,你是不是在逃情债?看看你这张脸,我跟大师学过看相,你这是桃花面!”
李茶笑而不语,半晌才回她:“你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考虑一下我吧,你是看脸还是看才华,还是看感觉?”
雪糕心里一动,但也知道他是开玩笑,要不就是美男计,因为被自己猜到他的秘密故意笼络她。她做了个不信的表情,却万万没想到,李茶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雪糕都忘了反抗,只是任他吻了。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很欠揍地笑了:“这算不算我盖了章?”
“盖你妹!”雪糕狠狠地擦擦嘴,“臭小子你占我便宜,我可不吃你这套!”
李茶仍然笑得让人猜不透,雪糕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却强装镇定,拼命表现得把李茶的这记深吻当成一个玩笑,跟年会上与同事的拥抱没什么差别。
虽然她常常会想起这个吻,想起李茶的坏笑,想起当时那个瞬间整个人像通了电一样的战栗,但每次都会告诉自己,是个玩笑,没什么。
李茶第一次露出马脚,是有一次跟客户喝多了酒,大家在一起聊天。客户说想送儿子去澳洲读书,可是那小子死活不愿意去,在家要死要活的,连学都不去上了,现在每天见到他连话都不说一句,跟哑巴似的。
客户说:“你说说这些孩子,我辛辛苦苦为了谁?给他创造这么好的条件,他还不领情,非要去北京跟朋友组什么乐队。你说现在是个人就在玩音乐,有几个能红的?明明都给他安排好了,他还对自己的人生不满。你说有多少孩子指望父母把他们送出去,都没这个机会呢!”
雪糕和李茶都没说话,客户的助理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孩子嘛,不懂事,慢慢说,他会明白的。”
李茶突然开口了:“陈总,你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去澳洲,他做什么最快乐,他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打算?你看,那毕竟是他的人生,你都给他安排了,他不就是个傀儡吗?”
本来这几句话也没什么,但李茶的表情很不对,跟喝多了酒似的,可是那天他并没有喝多少,陈总立马不高兴了,雪糕连连打圆场岔开话题才糊弄过去。
虽然李茶去洗手间回来之后又谈笑风生,但雪糕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李茶一向是不动声色的人,不会轻易那样疾言厉色。
就在那次之后没几天,李茶突然打电话给雪糕求助:“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明天可能会有人来公司找我,你就说我已经离职了,其他什么也不要跟她说,行不行?拜托了。”
雪糕一口就答应了,连原因都没有问,她知道即便问了他也不会跟她说真话,倒是无比期待到底是个什么人会来找他,还要让她说那样的谎。
第二天那个人果然出现了,是个年轻女子。雪糕已经吩咐了前台,如果有人找李茶,什么都不要说,马上通知她。
雪糕带着女子到楼下的咖啡厅,要了一杯红茶。
女子叫叶澜,“我是李茶的女朋友。”她说。
雪糕脑子“嗡”的一下就炸裂了,果然李茶是逃情债的,自己猜得没错。
“你怀孕了?还是你们领证了?他骗你钱了?”雪糕挑衅地问。
“都没有。”叶澜摇摇头。
“那你找他干什么,现在什么年代了,恋爱分手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分手,是逃跑,李茶逃跑了。”
“逃婚?”
“不是逃婚,是逃跑!”叶澜看了雪糕一眼,大概觉得她的眼神太过关切和好奇,打住不说了,一口干掉杯中的红茶,拎起包包要走。雪糕一把拉住她:“他逃跑之前,你们分手没有?”
她把逃跑两个字加重了音,显得并不相信。叶澜当然听出来了,用胜利的口吻对她说:“没有。”
雪糕松了手,拿起手机:“那我们留个电话,李茶原来是我的下属,我要是有了他的任何消息,可以通知你。”
叶澜倒是马上答应了,两人交换了电话和微信,道了别。
雪糕看着叶澜走出去的背影心里小鹿乱撞,这是她接触到的除了同事之外唯一一个跟李茶有关系的人了,好像李茶那只鸡蛋终于裂开了一条缝儿。
但李茶好像并不紧张,至少没有雪糕想象的那么紧张。雪糕一直以为他怎么着也会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结果他倒好,把年假都请了,一个星期都没来上班,最后还是雪糕主动约的他。
“你为什么从家里逃跑,你跟叶澜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谈过恋爱吗,分手了没有,她为什么还来找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茶抿着茶,等雪糕的十万个为什么问完,才慢悠悠地说:“因为和叶澜是家里的包办婚姻,我不想一辈子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想耽误她,所以就拒绝了。谁知道她不服气,非要搞定我,其实也不是有多喜欢我,千金小姐,一辈子没输过,不能接受而已,我想事情过去了就好了,谁知道她这么锲而不舍……”
雪糕盯着他,他并不躲闪,反而迎上她的目光,突然空气变得热辣辣的。
雪糕突然想起那个吻,走了神。之后她就再也无法集中精力了,之前想了很多问题要追问他,最后一个也没有问出口,只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八卦和工作上的事儿。
那晚雪糕跟李茶喝了很多酒,李茶送她回家,一直送到她家小区门口。她问他要不要上楼坐坐,她在心里脑补了N种干柴烈火的画面,但是,李茶拒绝了。
雪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真的是恼羞成怒,掏出手机拨通了叶澜的电话:“你要是告诉我李茶的秘密,我就告诉你李茶在哪里!”
她还发了一张李茶的背影照片,这是她刚刚拍的,证明她没有骗叶澜。
雪糕敲开李茶家的门时李茶还在酣睡,才早上六点钟。他不知道,雪糕一夜都没有睡。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你妈哭着挨家挨户打电话问,有没有看见我们家李志文,有没有跟你家孩子在一起,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这是被人挖了祖坟吗?单位已经给他发了升职offer,明天就要开员工会宣布了,他这时候玩失踪,简直是疯了啊……李茶,哦,不,李志文,你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李茶冷冷地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就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就盯着我,要查我那么多事!”
“因为全公司就你一个能看的男人。”
“难怪漂亮女人要成为红颜祸水。”
“不不,你也没那么好看,只不过是公司其他男人都太丑而已。”
……
雪糕坐在李茶家的大沙发上,这是她第一次走进他的家,工业风的单身LOFT,他一个人住,收拾得干净整洁。
雪糕终于知道李茶本名叫李志文,出生于一个富庶的江南城市,父亲是法院院长,母亲管理着三十多个工厂,名副其实的女强人。在他26岁之前,他的人生,除了大小便,没有一件事儿是能够自己做主的。
那些穿什么款式的衣服参加家庭聚会,寒假去哪里玩,只能看什么电视节目之类的约束都不值一提,李茶对人生绝望的,是高中那年他跟班上一个妹子暗生情愫,但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最多就是一个深情的对望罢了,连手都没有牵过。在升高三的那个暑假之后,再开学听同学说那个妹子转学了,并且搬了家,没人知道她全家人去了哪里。
他想起之前有一天晚上家里三个人吃饭,妈妈偶然提起了那个女同学的名字,说之前联谊晚会上看她唱歌唱得不错,他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但他知道,女同学的失踪,绝对跟他妈有关。
他托同学找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之后第二年他便在家人的安排下去了英国读书,其实他想考传媒大学,他的梦想是当记者,但他在英国读的是金融,因为家人想让他读金融。
几年之后他回国,已经有安排好的银行职位等着他。他参加同学聚会,也许是特别敏感吧,觉得大家的聊天内容都好像夹杂着嘲讽:“李志文,你真好,什么都不用烦,光是拼爹就顶我们好多个,你看看我们,上班累得跟狗一样,还不是连个房子首付都没攒齐……”
可李茶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任何值得艳羡的地方,他羡慕当年的邻桌小胖跟青梅竹马的姑娘结婚了;羡慕班长放弃了自己的医学专业开了一间料理店每天研究最爱的美食;羡慕曾经不修边幅的女同学读了服装设计;甚至羡慕以穷游为大部分生活状态的背包客男同学——住青旅、睡帐篷、坐绿皮火车、免费搭车。李茶的每次旅行,都是星级酒店,全程有人接待,因为只能去有熟人在的城市或国家,像接待外宾一样,把一场个人旅行变成商务会晤。只有在英国的那几年,他跟同学有过几次短途旅行,但后来因为同时攻读好几个学位,学业太重,根本没时间旅行。
还有一件让李茶最为震惊的事儿:当年失踪的女生,高考失利,很早便结了婚,老公第二年在上班路上遭遇渣土车被碾成了肉泥,她现在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生活得很苦。
他要了她的电话,却始终没有勇气打给她。他知道,就是那次转学,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而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之后的几年,李茶一直在银行工作,虽然是从基层员工开始的,但领导对他特别好,所有的同事都知道他不是普通职员,有极力拉拢的,也有不屑一顾背地里说他坏话的。他从来不争不抢,跟大家的关系看上去都很融洽,但这种融洽谁都明白,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他从未获得过任何人的真心,包括叶澜。
叶澜是父亲的朋友介绍的,长相不算出众但气质完胜,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就是“得体”。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都很得体。
李茶跟她第一次约会是去看芭蕾,结束后她笑着对李茶说:“你刚才陪我忍受了几小时,那你喜欢干什么,我也陪你,去抓娃娃还是打台球?”
后来熟了一些她对李茶坦白,抓娃娃和打台球是在她的世界里知道的所有的男生游戏方式。李茶苦笑,如果打台球勉强算的话,那抓娃娃是个什么鬼?
她说:“看到好多男生抓娃娃抓得很起劲啊!”
那他旁边肯定站着一个女人。
叶澜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在工作上是个很优秀的女人,但远离生活,从小因为家境优越,家人怕她早恋被男生骗,几乎要将她禁欲了。李茶是叶澜长这么大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接触的男人,不是工作或学习关系的。
李茶就这样成了叶澜的初恋。她对他挺满意的,温柔沉稳,绅士,有礼貌,有时候小幽默,还有点儿小狡猾,懂得揣摩人心,关键是长得也不难看。但李茶对于婚期似乎毫无兴趣,每次一提到,就说不急,恋爱还没好好享受,这么快就进坟墓,怎么保鲜?
他跟叶澜说:“二人世界也就那么几年,一结婚肯定又催要小孩,所以我们要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直保持热恋,不能妥协啊!”
叶澜把这看成了李茶的浪漫,加上她自己也忙得很,结婚对于她来说不是眼前最渴望的事儿,于是就一直这么拖着。直到李茶突然失踪,叶澜才知道,他并不是不想结婚,而是早就计划了逃亡,不过这个计划中并没有她。
李茶失踪是在银行宣布他升职之后的第二天。周一应该有员工大会,会上要宣布李茶升职的事儿,然而那天直到十点李茶都没有去单位,之前他从不迟到。
周末的时候,他跟家人说带叶澜出去短途旅行,也确实是旅行了,行程结束之后他把叶澜送回了家,从此不知去向。
家人查了所有的机场、火车站、汽车站,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李茶后来告诉雪糕,他是坐公共汽车走的,每一个城市,从一辆公共汽车换到另外一辆,最后来到这座小城。当然,公共汽车不可能无缝换乘,尤其是跨市的时候,有时候需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好在他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做运动,就当是徒步旅行了。
李茶什么行李都没有带,除了钱,因为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他早就为自己做好了全套的假身份证明,包括新身份的银行卡,他花了大价钱,重新塑造了一个自己。
“为什么这么做?”
“没为什么,就想过自己的人生。”
“那你在这么个小公司不觉得屈才吗?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自由就是最好的生活。”
雪糕盯着他的眼睛问:“包括自由地去爱一个人吗?”
李茶丝毫不躲避她的目光,肯定地回答:“包括。”
叶澜跟李茶是在雪糕家里见面的,三个人坐成一个三角形,两个女人凌厉的目光几乎把李茶射穿了。
他先开口对叶澜说:“你这么千方百计找到我就是为了要个说法吧,可是我给不了你说法。”
叶澜挑挑眉:“我要说法干什么,能吃还是能穿,我就是想为我自己找到你。”
雪糕默默地听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叶澜目光锐利地看着李茶:“你有没有爱过我?说实话。如果我知道你说了谎,你下半生都没好日子过!”
李茶虽然没有听清是“下半生”还是“下半身”,还是下意识蜷缩了双腿。
他舔了舔嘴唇说:“爱过。”
雪糕扫了他一眼。
空气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愫,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爆炸似的。
叶澜理理衣服,气定神闲地看着李茶说:“两年前我就辞职了,跟家人说已经找到了你,我们结了婚,想过一段浪迹天涯的日子,让他们不用找了,我们玩累了自然就会回去的,也许还会带个孙子回去。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的。”
这回轮到李茶惊讶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啊,跟你一起过正常的日子,你不用东躲西藏了,从此,也没有人会安排你的人生,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我也是!”
雪糕终于忍不住了:“李茶,你可要想清楚,她来,可不就是要安排你的人生的!”
叶澜笑:“我看你才是吧!”
李茶看着两个快要打起来的女人,感叹人生想要重新开始是多么难。
李茶最后还是选了叶澜,因为在叶澜面前他可以没有秘密,也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解释这段逃亡的经历了。一个男人,这辈子遇见几个喜欢你的女人并不难,但肯为你设想好一切并忘记自己的女人,应该都是限量版吧!
李茶问叶澜:“你喜欢我什么呢?”
那一刻叶澜正在做曲奇。他们买下了一座偏远小城的一栋民居,因为喜欢在阳台上就能看到山,但并不会永远住在这里,因为他们答应雪糕,要回去跟她一起创业,有钱有人有脑子有才华,不创业干什么?
雪糕问叶澜:“你不怕我惦记李茶?”
叶澜摇摇头:“你对李茶更多的是好奇吧,现在他已经没有秘密,不过是一个为了摆脱别人安排的生活而逃跑的普通男人而已。你的兴趣,就好像玩抓娃娃机的人,有几个是真的想要里面的娃娃呢?”
这段对话李茶并不知道,女人和女人之间,有些话也是不能当着男人说的。
跟李茶一起过上二人世界的叶澜爱上了烘焙,此时的她握着裱花袋专心致志地挤出一朵一朵小花来,没有说话,怕分心。李茶也不打扰,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干活。人类真是机智,想出这样的主意,裱花袋和裱花嘴的完美配合,让曲奇有了灵动的纹路,真像花朵呢。
小小的托盘很快就满了,叶澜转身将“小花”们放进烤箱。
其实她也有个秘密李茶和雪糕都不知道,她跟家人说的并不是与李茶一起浪迹天涯,而是,李茶已经死了。
李茶后来的故事谁也不知道了,他更爱雪糕还是叶澜,谁也不知道。雪糕和叶澜到底谁更爱他,也无从追究。也许很多爱情结果都是没有答案的吧!
就像,你们觉得,这个故事是谁讲给我听的,是雪糕,是叶澜,还是那个逃跑的李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