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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离开你的世界很难,但不是不可能


  “他舍不得孩子”,终究比“他没那么喜欢我”要好接受得多。这大概是所有失败的小三儿听过的最善良的抛弃理由了。

  刘韵见到我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现在就是你们说的小三儿,那天我看你转了一篇绿茶婊的文章在朋友圈,还真就对号入座了,你们一定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吧!”

  我还没说话,非要跟我一起去听八卦的林湘就脱口而出:“是。”

  我用胳膊肘捅捅她,她不满地坐到旁边去了。

  那天我们约在鼓楼的漫咖啡,因为林湘想喝棉花糖热巧克力。我一直都不太能理解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我约的朋友要就着林湘的喜好,就好像刘韵之前跟我说,为什么自己最讨厌小三儿却偏偏成了那样的人。

  我该怎么回答?我跟她说,我认识好多姑娘,没谈恋爱之前都下定决心要找个子高的男孩儿当男朋友,结果都嫁给了矮子!

  人们常常说想什么来什么,别忘了还有一句是,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还有一句是: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尤其是爱情,哪怕是自己认为的爱情。

  漫咖啡灯光昏暗,刘韵吸着烟,我们坐在楼上,她戴着一只很闪的戒指,时常有光亮从她脸上划过,厚厚的粉底还是能看出皮肤不好,大约是缺觉。像刘韵那样的姑娘,用她自己的话说,想转正的小三儿,是永远都睡不好觉的。没转正的时候忙着排兵布阵,转正之后怕别人挖墙脚,这一生,若非心比脸大,怎么可能有好觉?

  我也知道她一向睡得晚,经常深更半夜还在刷朋友圈,句子写得矫情哀怨,一看就知道是特地发给某人看的,盼着对方能点个赞也好。

  刘韵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我认识刘韵的时候她还是个上中学的小姑娘,她堂姐刘莎跟我是同学,也是闺密,跟合体了一样成天在一起玩。刘莎来找我玩的时候偶尔会带着刘韵,我们一起逛街,一起吃喝玩乐。因为当刘韵是小孩子,处处护着她,她乖巧嘴甜,长得也清纯可爱。都说爱笑的姑娘运气不会太差,好看又爱笑的更是。

  刘韵家境不差,从小就是优越的小公主,比刘莎家还要好很多,有时刘莎还会特别羡慕她。我记得那时候电脑还是件稀罕物,刘莎有一次跟我嘟囔,她爹都舍不得给她买电脑呢,刘韵那小屁孩儿都有手提的了。

  那会儿有一部笔记本电脑简直比出门拎着爱马仕还要底气十足。刘韵考了个年级第一,笔记本电脑是她老爹给的奖励。你想,一个长得漂亮成绩还好的姑娘,在学校该是多少少年心目中的女神啊。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有个画面,是关于刘韵男朋友的样子:一定是长得像她的男神杨洋那样的花样少年,还得是集霸道总裁和温柔暖男于一体的高富帅,个子一定在183厘米以上,少一厘米都是委屈,在此之外的都配不上刘韵。

  我曾这么跟刘莎说的时候,她批评我母爱泛滥:“人家的闺女你操的哪门子心?是你自己想找那样的人吧!”

  刘韵的男朋友朱墨非我见过,并不是她特地领给我看的,是在外面吃饭碰到的。在新街口的蓝蛙,他们点了招牌汉堡。当时我不知道朱墨非已婚,后来跟刘莎说才知道的,惊呆了:“这胆儿也太大了点吧,刘韵在那么招眼的地方不怕被他老婆撞见啊?”

  刘莎从鼻子里哼出来:“那个人家住自在城,都快到安徽了,他老婆一般不进城。再说,看见了不刚好,省得还要特地找时间约战,我估计刘韵巴不得呢,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

  朱墨非是刘韵在健身房认识的,刘韵办了张健身卡,大概过了两三个月才第一次过去,结果跑到门口发现健身房已经倒闭了,连客服电话都打不通,正在想到底是自认倒霉还是报警,就遇到了同样被坑的队友朱墨非。朱墨非说还有很多会员都在帮忙想办法,而且也已经报警了。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被坑,刘韵的心情马上好多了,给朱墨非留了电话,有种找到了组织的安全感。

  当然,最后钱没找回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朱墨非并不是我心目中刘韵男朋友的理想样子,首先不高,肯定没有一米八,也不算好看,脸长,表情硬朗,看第一眼就会直接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突然对你温柔一下就会特别受用。

  朱墨非给刘韵介绍了新的健身中心,那段日子刘韵特别想练出马甲线,穿比基尼去马尔代夫,朱墨非也在向着八块腹肌的目标努力,两人成了盟友,相互监督,迈开腿、管住嘴,如果有人贪吃,就用能想到的最恶毒语言辱骂对方。

  朱墨非在刘韵骂他的时候忍不住笑场了:“为什么我们要对自己这么狠啊!有没有马甲线比快乐更重要吗?”

  刘韵一个愣神儿:“是啊,为什么要这样,不能快意恩仇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两人一拍即合,换上衣服出去撸串儿了,一箱啤酒下肚,人生什么烦恼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也是在那晚,朱墨非跟刘韵滚了床单。

  朱墨非倒算坦诚,在脱衣服之前就直接跟她说:“我可是不能娶你啊!”

  但有谁能在洪水决堤的前一秒关闸息流,白素贞水漫金山不也是因为没刹得住车嘛!都是成年人,睡一下要什么三贞九烈,不就是我请你吃个饭你请我看个电影的小事儿嘛!

  所以直到现在刘韵都没分得清,到底是因为睡了他而爱上他,还是因为爱上他而睡了他。这件事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在刘韵的世界里变成了无解的题。

  朱墨非早婚,老婆是青梅竹马的恋人,21岁就有了女儿铃铛。小家伙真的像一枚小铃铛一样,讲起话来声音清脆响亮。

  刘韵说,铃铛叫爸爸的时候朱墨非整个人都融化了,脸上的表情马上从平时的不动声色变得温柔无比。如果说每个人内心都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那朱墨非的那块,并不是她刘韵,而是铃铛。

  她不服气。

  后来我想,她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该去跟一个小孩子争,即便争了,大人若提前认输或是弃权,还能落个善良的名声。“他舍不得孩子”,终究比“他没那么喜欢我”要好接受得多。这大概是所有失败的小三儿听过的最善良的抛弃理由了。

  不知道刘韵有没有问过,你第一次睡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舍不得孩子,你千山万水从香港追到台北又追到京都的时候怎么没有舍不得孩子,你出差去厦门半夜三更跑去海边打电话给我听海浪声的时候怎么没有舍不得孩子……

  她就是在他的那么多情不自禁里面,越来越不可自拔。

  朱墨非为她做的最浪漫的事儿,是《左耳》上映的时候包下电影院的一个厅,就因为刘韵曾经跟他说过那是她学生时代看的第一部言情小说。这点我证明,刘韵是模范生,我们都是在课堂上看完了整套的琼瑶、席绢、亦舒、张小娴,她连辛夷坞是谁都不知道。

  朱墨非为她做的最虔诚的事儿,是请了一个星期假陪她去台北听五月天的演唱会,陪她坐着拥挤的火车去十分车站放天灯。他给她在十分幸福的牌子前面照了相,但没有合影,而且,用的是她的手机,他没有留下那张照片。刘韵理解,那是证据,是不能带回家的。

  朱墨非为她做的最疯狂的事儿,是有一次因为一点儿小事吵架,刘韵任性地一个人跑出去旅行,他到处都找不到她,最后从刘莎那里知道了一点儿线索,买了机票追过去。可偏偏那么不凑巧,他到香港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台北,他追到台北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京都,最后他在东京的迪士尼乐园里面堵到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本来这个浪漫的情人节不需要任何转折了,但朱墨非在灰姑娘城堡前一脸温柔地说:“我得带小铃铛来一次,她一定高兴疯了,这是她最喜欢的灰姑娘的故事。”

  刘韵看着朱墨非满脸的幸福和想念,突然第一次觉得悲凉和恐慌,如果现在不把他收了,一定有一天,他会离开自己,再无瓜葛。

  也是从那之后刘韵启动了逼宫转正的模式,朱墨非听到她问“你什么时候离婚”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青筋暴突:“你疯了吧!”

  “是你疯了才是,这么久你只用下半身了?我可是用心了!”

  朱墨非第一次愤怒地夺门而出,从此变了一个样子,而他们俩的关系,也调了个个儿,变成了刘韵不停地进攻,朱墨非被动地防守。

  刘莎有一次跟我说过,圣诞节她们姐妹相约去香港玩儿,她以为真的只有她们俩,结果到晚上回酒店,刘韵才说朱墨非就住在隔壁的隔壁。刘莎当场翻脸,对她怒吼:“你玩得也太过分了,拿我当你的挡箭牌,以后你们东窗事发还以为是我拉的皮条呢!”

  那次刘莎坚决不允许刘韵去朱墨非的房间,她自己去敲朱墨非的门,让他订明天一早的机票赶紧滚回去。

  朱墨非对着刘莎一脸无奈:“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根本不想来啊!你想不到刘韵现在有多狠,只要我一不按她说的做,她就要打电话给我老婆,你帮我劝劝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以为我们会有美好的回忆,她这样会毁掉我们之间所有的美好!”

  刘莎冷着脸说:“我认识她比你早,在认识你之前,她确实不这样。而且,从你们的奸情开始的那一秒,就注定没有美好!”

  但后来三个人还是一起去吃夜宵了,刘莎想劝他们,结果还没有开口,就因为刘韵逼着朱墨非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吵了起来,刘韵三秒钟落下泪来,无声哭泣让人肝肠寸断,旁边的人觉得氛围诡异,都奇怪地望着他们那桌。朱墨非被迫无奈打了电话,说自己在香港出差,问小铃铛怎么样,下次一定带小铃铛去海洋公园,又说了一些别的。刘韵点头示意可以挂了,朱墨非才愤愤地挂掉电话,拂袖走了。

  刘韵在他跨出茶餐厅大门的一瞬间眼泪秒干,没事儿人一样,将面前的一碗鱼蛋粉吃得精光。

  刘莎恨不得为她的演技鼓掌,惊叹道:“你什么时候练成了这么好的演技,吓到我了。”

  刘韵擦擦嘴:“你也可以,如果你遇到那个想得到又得不到的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刘莎摇摇头:“那么想得到,可能只是因为得不到吧,我不信你有多爱他。”

  刘韵也摇摇头:“我也不信,但我已经走火入魔,回不了头了。”

  那次因为有刘莎打圆场,第二天朱墨非就被放了回去。刘莎死活留着刘韵在香港待了两个星期,时刻看着她,不让她给朱墨非打电话发微信,带着她到处玩到处吃到处买,希望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

  后来刘韵在太平山顶俯瞰整个香港时,突然蹲下来哭得不能自已。

  “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每次看到他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回家都想冲到门口去拦着他,听到他提小铃铛都心如刀绞,看到他老婆打电话来问他回不回去吃饭,不管之前多心平气和都像踩了地雷。一想到他还会跟另一个女人同睡一张床,亲吻她爱抚她就觉得太恶心了,他们还生了个孩子,他们三个人才是同盟,他的社会关系亲戚关系里面并没有我,我根本走不进他的世界。每次想到这个,我都歇斯底里,刘莎,我就是害怕失去他。”

  刘莎站在山顶陪着她哭了一个小时,这个城市里那么多人每天有那么多故事,每个人都在经历失去,或者已经失去,谁都不想成为被孤立的那一个,可是人生不就是一场不断失去的旅途吗?你若不想放手,原本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拿啊!

  刘韵的这段恋爱根本停不下来了。朱墨非越来越少接触她,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微信,她便假装客户在周末给他打电话,对着听筒对他大吼:“你怎么搞的,那批货还没出来,我们领导都急疯了,赶紧给我去工厂盯着,今天货好不了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信不信我投诉你,让老板炒你鱿鱼……”

  有几次她清楚地听见对面传来女人惊恐的声音:“你这什么客户,怎么那么凶啊,大周末的也不让人休息……”

  然后听见朱墨非回答:“更年期老妇女都是这样的,别理她,晚点再去!”

  女人嗔怪的声音:“哎呀,你电话挂了没有,别给人家听见,是老女人吗,听声音也不老啊……”

  刘韵还想再听,朱墨非把电话挂了。

  她对这样的恶作剧越玩越上瘾,后来还在网上买了变声器,隔段时间换个声音打过去,免得对方起疑。

  我听得匪夷所思:“你们小三儿都这样吗?都快成职业间谍了。”

  刘韵苦笑:“你不知道吧,我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儿,是我们一起去攀岩,我把他推下去了。当然,因为有保护措施,所以他没事儿,后来我也跟他道歉了,说是开玩笑的,知道有保护措施才敢那么逗他。其实,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真的是怀着杀意的。”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你不要告诉别人,如果一定要说,请给这个桥段编一个背景,至少,不要让别人知道是我。”

  刘韵狠狠吸了一口她的万宝路,又狠狠地吐了出来,如果往事可以就这样烟消云散该有多好。

  刘韵和朱墨非的事情到最后还是东窗事发了。

  不久之后的那个春节,朱墨非带着全家去香港迪士尼,除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有两边的老人,一家七口。他之前特地约了刘韵出来叮嘱她,用很低的姿态:“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大家子出去好好玩过,这次你千万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让我们全家人好好过个节,行吗?算我求你。”

  刘韵当时答应了,可是朱墨非走的那个晚上她忍不住查了他的航班,脑子里想象他们全家人在一起欢天喜地的画面,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啃噬骨头,痛不欲生夜不能寐。第二天一大早买了票飞去香港,跟着朱墨非发的朋友圈找到他们,一路跟着。

  在赤柱的海滩她把他们跟丢了,正拿着手机到处找,突然发现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竟然是朱墨非的老婆。虽然她们从来没有打过照面,但她看过她的照片,那张脸早已深深刻在了心里,成为她做噩梦都能梦到的人。

  “你别跟了,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别在这种情况下跟他纠缠。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次出来,又有老人又有孩子,父母和孩子都是他最在乎的人,就算你当着大家的面摊牌,他也不会站在你这边,好自为之吧!”

  女人说完这几句话径自离开,不远的地方那一家人正在快乐地看海,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条橙色的头巾,上面画着一片绿色的树叶,那是小铃铛亲手画给全家人的旅行LOGO,她画了好几个晚上,说这样不管走到哪里,一眼就能在人群里把对方认出来,就不会走丢了。

  朱墨非为了把小铃铛的这个设计做出来,动了很多脑筋,在淘宝上翻天覆地地找,最后终于找到一家满意的小店,把小铃铛的设计做成了头巾,成为全家人幸福的旗帜。

  眼前的朱墨非把小铃铛扛在了肩膀上,小铃铛的妈妈跟在后面,连头也没有回。她不担心刘韵会跟上来,她知道她一定没有勇气跟上来。而且,她赌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摊牌,她便彻底输了。

  天下没有这么笨的小三儿,更没有那么笨的老婆。她从来没有揭穿自己的丈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体贴他关心他照顾孩子照顾家,也是为了不失去。

  而她比刘韵高明也要辛苦得多。她一定早就在心里权衡过了,爱情和家,哪一样更重要,或者她真的比刘韵更了解朱墨非,知道他所有的软肋和缺点。

  刘韵突然想到,自己在跟朱墨非耳鬓厮磨、翻云覆雨的时候,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在这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仇恨,怎样的杀意!能在知道丈夫出轨后却什么也不做的人,才更爱吧!

  刘韵独自一个人回了家,正赶上正月里家庭聚会,各种亲戚给她介绍对象,她很快跟一个海归博士生相处了起来,但正月结束的时候就分开了。她说不合适,不想耽误人家。

  我突然想起以前的刘韵,那时她还是个花季少女,留着郭采洁那样的短发,一个大大的微笑感觉整个人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很多小男生给她写情书,她都装在一个小铁盒子里。周末我跟她堂姐去她家玩,她便把我们带进她的房间,一封一封地读给我们听。

  我还记得她家那个有窗的阁楼,她穿着粉色的米菲兔子睡衣,读到“你是我的呼吸,如果没有你,我将窒息而死”的时候,我们都笑趴在她的榻榻米上。

  我问她:“你给人家回信了吗?”

  她说:“回了呀,每一封留了名字的我都会回。”

  “那你写的什么?”

  “让他好好学习,如果他考上一本的大学,我就考虑。”

  还真是正能量的姑娘。“那你真的会考虑吗?”

  “考虑个屁啊,很多写信来的人我虽然知道名字,但连他们长啥样儿,方圆胖瘦都不知道好吗?我这么说,不过是鼓励一下他们而已。”

  每当想起这个,我就无法把歇斯底里给地下男友打电话的女人跟当年那个阳光灿烂永远都是晴天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好的爱情应该让人快乐,让人柔和,让人内心充盈向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明那么漂亮,明明可以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去争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呢?”林湘问。

  刘韵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的那杯棉花糖热巧克力干掉了,然后舔了舔嘴唇答非所问:“其实我在健身,不能喝这个的,我的私教在追我,所以我不打算再去他那儿上课了。”

  我想,大概就是因为别人都是可以轻易得到的,才让那个永远无法得到的朱墨非在她的生命里显得格外重要吧!

  她从香港回来整整三个月,忍住没有通过任何方式联系朱墨非,而朱墨非也没有通过任何方式联系她。

  六个月后她删除了朱墨非所有的联系方式,逼着自己忘记他的电话号码,竟然在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手机屏幕上又输入过了。后来她换了微信,换了手机,换了号码,换了邮箱,搬了家,还是偶尔会在午夜被噩梦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号啕大哭。

  但终于可以不想着去找他了,开始慢慢习惯生活里没有朱墨非。

  又过了没多久,刘韵在网上报了时长一个月的打坐班,在一座寺院里,什么都不允许带,连换洗衣物都由寺院提供,到第七天的时候刘韵翻墙逃了回来,喊我们一起吃火锅,吃完火锅又去吃酸菜鱼当作消夜,接着去烧烤。我、林湘和刘莎都快吐了,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韵一边往嘴里塞羊肉串一边说:“我真的想通了,这七天真真正正想通了。当你完全放空的时候,灵魂可以离开自己,我的灵魂去看过朱墨非了,我看见他带着小铃铛幸福得要命,我听见他在心里说为了小铃铛他可以去死。我还知道,他一定不会为了我放弃眼前拥有的一切,我才是他最可以轻易舍弃的人。真的,我的灵魂飞出去,遇见他的灵魂了……”

  她说得那么玄乎,我和刘莎根本就理解不了。

  倒是林湘一边啃着烤鸡爪一边嘟囔:“也不一定是为了孩子,你看我爸也很爱我的,可离婚的时候头也不回,他跟他那小三儿都结婚十年了,恩爱得很,当年我爸可是为了她净身出户的呢……”

  我狠狠捅了捅林湘,她才控制住了还要举例验证的冲动。好在刘韵还沉浸在她放空时的梦境里,并没有在意林湘说的话。

  刘莎摸着自己撑到要爆的胃一边让她慢点吃,一边悄悄用手机给我发微信:“刘韵该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我回她:“应该不会,可能只是饿晕了。”

  我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刘韵,我们玩一个游戏吧,我每次说两样东西,你要在一秒之内迅速回答我,不思考,下意识的,行吗?”

  刘韵边嚼着羊肉串边点头。

  “羊肉还是牛肉?”

  “羊肉。”

  “孜然还是辣椒?”

  “孜然。”

  “杨洋还是李易峰?”

  “杨洋。”

  “颜值还是才华?”

  “颜值。”

  “鲳鳊鱼还是朱墨非?”

  “鲳鳊鱼。”

  ……

  我们都不说话了,远远传来流浪歌手的吉他声。

  刘韵大喊:“老板,再来两条烤鲳鳊鱼,多放孜然。”

  你看,当你彻底从心里放下了那个人,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并不是只属于那个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