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儿，心情怎样？”
“什么都别说了，我听了一个晚上的《忐忑》，你放心，今天的见面一定完美。”
“忐忑？完美？亲爱的，你别吓唬我啊，昨晚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不是？我答应你，三年之内，绝不提结婚的事儿，就算是我爸妈有那想法，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扼杀。”
“好了，好了，够死了，翻来覆去这几句话，讲了一晚上了，大早上的你就又拿来烦我，你想我死啊。”
“不，不是，我这也是向领导您汇报工作。”
“少贫嘴，你妈那里你都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你放心，见个面，吃个饭，她就走，绝对不提结婚的事。”
“那好，咱走吧。”
如果不是跟肖健再三确认，范小范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肖母。
肖健是熊，他妈却跟个纸片儿似的，面容白皙瘦削，嘴唇紧抿，目光冷峻，考究的衣服中露出的肌肤紧绷有力。
“肖健，你是你妈亲生的吗？这差距也忒大了吧？”范小范小声嘀咕，一边走向肖妈妈所在的座位。
“嘘，别乱说话。——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没等很长时间吧？”
“阿姨好。”
“你好，请……”
肖妈妈坐字还没有出口，范小范已经坐稳了。
肖妈妈毫不客气从头到脚打量范小范，范小范也以牙还牙从脚到头扫描她。
“范小姐这身衣服很不错，是健儿选的吧？”
“你怎么知道？”
肖妈妈高深莫测地一笑：“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眼光。”范小范的反应没跟上。
“范小姐，你的属相是什么？”
“我是富有梦幻色彩的双鱼座，真诚、温柔、体贴，具有神秘感。不过这个月的运势不大好，星座小王子说，可能会遇到跟自己犯冲的人，会破财，影响感情的发展。”
肖健低下头去喝水。
“范小姐，我说的是属相，生肖。”
“哦，你早说嘛，十二生肖啊，我属猫。”
“啊咳咳——”
肖健被水呛到了。
“大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来，我帮你擦擦。——很酷吧，阿姨，很多人都说我像猫女呢，有那种气质，我跟您说啊，昨天我买了双黑底鎏金的高跟鞋，特带劲儿，有一个家伙一直回头看我，结果掉水沟里去了，可惜大健不让我穿，要不然可以让您见识见识，您说……”
“范小姐，十二生肖是中国传统文化很重要的一部分，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的。”
“阿姨，我也没说这好笑啊，我是认真的，我一直认为自己的前世是一只猫，您看看我的眼睛，看到没，我的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色，是褐色的，棕褐色，仔细看，还有一些黄色呢，像不像猫的眼睛？”
“妈，菜上来了，咱吃吧。”
“阿姨，吃饭吧，我都饿了。”
范小范不明所以也来劝饭。
肖妈妈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奈和愤怒，端起红酒喝了一口。
范小范叉起一大块肉，肖健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放进嘴里了。
“这什么肉啊？哇——”
范小范一口吐在餐桌上。
“这是羊肉啊，死大健，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想告诉你的，没来得及，你就吃了。”
“这羊肉怎么这种颜色啊，害得我好恶心。”
“这是用红酒烧的，颜色自然不一样……”
哗啦啦——
刀叉磕碰，杯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肖妈妈招手唤服务员。
“女士，您有什么需要？”
“处理一下。”
肖妈妈用厌恶的眼神示意范小范的那小摊呕吐物。
“阿姨，不好意思，我从小就不喜欢吃羊肉，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人参补气，羊肉补形，于人体大益，健儿最喜欢吃羊肉，每次回家我都给他做，这道菜也是特意为他点的。一个女人，不能只顾自己的喜好，还要想想身边的人。”
肖妈妈说话总是很有深意。
不过，有深意的话对着一根筋的人说，越有深意越白搭。
“大健，你喜欢吃羊肉吗，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没见你吃过啊？”
“你不喜欢，我就没再吃了。”
“真不知道你是要找个人照顾自己，还是要找个人照顾。”肖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恼怒绩优股卖了个白菜价。
“哦，小范，你喝口红酒，去下味儿，再吃别的菜就不会受影响了。”
“大健，我跟你交往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懂得还真多啊。”
肖健被夸得红了脸，肖妈妈不屑而满足地嗤笑。
“我儿子嘛。”重点在一个“我”字。
“嗯，我还是觉得扎啤喝起来比较爽。”范小范喝下一口红酒，得出如此结论，肖健尴尬地看看自己的母亲，后者的脸都要绿了。
“妈妈，来，铁板牛肉，您的最爱，快试试。”
消防队员又出动了。
肖妈妈将餐巾纸折出一个优雅的形状，优雅地擦拭嘴角，优雅地端起高脚杯，优雅地浅呷一口，优雅地放下杯子，取出一个红包，递给范小范。
“范小姐，一点儿见面礼。”
范小范看看红包，看看肖妈妈，看看肖健，没有回过神来，肖健没有告诉她，这是他那里的风俗。
“妈妈给你，你就拿着吧。”
肖健用胳膊肘碰碰发愣的范小范。
范小范在心里掂量了掂量：反正是我收钱，不是把我卖了替人点钱，不吃亏，拿！
肖健和范小范跟在肖妈妈身后一前一后出了餐厅。
“妈，您等一下，我去开车。”
“好。”
肖妈妈优雅地点了点头，拿出太阳镜戴上。
范小范看不到肖妈妈的眼睛，却被肖妈妈看得一览无余，感觉自己赤裸裸，就扭过头去。
车来了。肖妈妈和范小范同时将手伸向副驾驶的车门把手。
“哦，阿姨，您请。”范小范也优雅了一把。
肖妈妈坐副驾驶，范小范一个人坐宽敞的后排。一路上，听尽了母子情话。
终于到达肖妈妈下榻的宾馆。
终于到了握手言别的时刻。
“范小姐，有时间的话，欢迎你到我们家做客，让健儿带你到处玩玩。我这次来也带了一些特产，都放在健儿那里了，给你尝尝，东西很土，别嫌弃。”
“不会，谢谢哦。”
范小范做出最迷人的笑容目送肖妈妈步入宾馆。
“妈，您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啊。”
肖健回到车上，范小范也回到她一贯的副驾驶位置。
“哎，你妈什么时候走啊？”
沉默。
“大健，我问你话呢。”
沉默。
“肖健！”
沉默。
肖健转过头来看着范小范。
“你这么看着我干吗呀？”
“范小范，你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