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不是的……”
停滞中的黑暗里,话语权又一次被他剥夺。无风锦帐内,衣衫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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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不计后果的沉沦。就像是抓住光滑悬崖边的一根生满倒刺的碧绿藤条,虽然疼入心髓,但至少还活在崖间。无法松手,只轻轻一泄气,便无了勇气去攀上崖顶。
是与非,对与错,统统都抛之于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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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心陷入沉沦泥潭。
零碎的阳光扎在眼皮子上,微微刺亮。轻轻翻身,寻了一个稍暗的角落,才缓缓地睁开一丝眼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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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立刻闭眼,又迷迷糊糊地睡上。被一层墨香包裹,温热的体温就在身畔。
“扶柳,天亮了,起床吗?”
睡意未减,只是闭着眼不住摇头。
耳后脖子处一阵麻痒,似乎有发丝涌入。“起床吗?”
靠近他几分,切切说道:“我要睡觉!”
他细细低声笑着,薄唇贴着我的耳廓:“哦,好像流苏就在外面。”
“什么?”一下子瞪开眼,除了熟悉俊容外,只有一面绣满缠枝蔓菊的秋香色锦帐。
紧张地试探了一句:“流苏?”
“在!”冷清清的声音让我背后发凉。
他依旧贴在耳边:“没骗你吧?”
横了一眼他唇角处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又问道:“流苏,什么时候到的?”
“一刻前。”
好像也不是很短,我双颊微红:“什么事?”
“少爷请小姐说些话。”
“等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腰间被揽得极紧,他哑哑道:“不许去!”
“没有理霸道连亲哥哥也不能见的吧?”我扬起乖乖笑容,说道:“就去一会儿!如果你不同意,为什么要让流苏进屋呢?”
“这个……”他淡淡的,没有说出来。
慌忙了一阵,才跟着流苏进了大风营。
中军营帐内,哥一笔一划正在勾勒军事地图。见到我,便挥手散了帐中的所有人,放下狼毫:“丫头,喝什么?要不要试一下西域的苦凉茶?”
哥提起高几上的铜壶,注了满满一银罐苦凉茶,递给我。
将银质大杯圈在手里,淡淡的苦香萦绕起来。我呷了一小口,立即皱着眉望向哥:“什么事啊?一来就吃苦的。”
哥轻笑着抚平我的眉头:“丫头,以后没有苦头吃了,好不好?”
“到底怎么了?”我放下银杯。
哥挨着我坐下:“其实如今长安局势也差不多稳定下来。上个月皇上将以前爹的兵权交给了我,也开始陆续启用了一些洛谦手下的旧人。内外皆不宁,皇上大概也认输了,这样的话,我们上官家也不必与他相府有什么瓜葛了……”
“哥想了一夜,既然丫头不喜欢,也就不必勉强待在那里。”哥眼下有淡淡的黑色,显然是昨夜未曾好睡。“我问过了流苏关于你们的大致情况。只要丫头过得不开心,哥就向他提出取消婚约。”
晚了,都被欺负干净了。我低着头,默默不语瞧着鞋上的提线绣花。
“嫁过人又怎样?以后要是丫头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哥就是绑也要绑得他拜堂。谁要是能娶我上官去疾的妹子,那是他天大的福气……”
垂下眼睑,任红潮上涌,我轻声道:“哥,算了。”
“算了?”哥狐疑地扫视我一眼,静了片刻,长长一叹:“好吧,只要丫头喜欢——”
“可将来丫头又不喜欢了,尽管来找哥。还是让流苏跟着你吧,我放心一些,毕竟长安不安宁,谁知道哪里就藏着危险呢?”
“哥,流苏陪着你不好吗?”
“不好……”
从大风营回到驿站时,带回了流苏。一路上,流苏抿着唇,毫无表情。
照壁镇驿站外,马车安静地停放着。似乎马上便可以出发。
刚走到马车前,李重俊就插上来,小声说道:“今天二哥好像心情不太好,待会儿上马车后,无论二哥说什么,只管点头嗯,就无事了。”
我扫了一眼他诚恳的脸,点头。
流苏翻身上马,李重俊又低声嘱咐一句:“记得只要点头嗯就好,不然二哥将脾气发到我们头上,大家多无辜啊!”
掀开车帘,坐下后马车就启动了。
瞧了一眼他的脸色,的确不是特别的好。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安静不动。
“见到上官去疾了?”
点头:“嗯。”
“他是不是说长安局势已定,所以不必遵守约定了?”
点头:“嗯。”
“那你同意?”
点头:“嗯。”
“明确告诉上官去疾要回去?”
点头:“嗯。”
感觉到危险气息临近,我抬起眼眸,瞧着一双隐藏着火苗的墨瞳,急忙快速摇头摆手:“没有答应,真的没有答应……”
“为什么一直点头?”
“因为重俊说只能点头,不然他们会倒霉的!”
洛谦陡然掀开车窗丝帘,一张大大的脸就在窗口。“重俊,马上回塞北军营,不然以怠懈军务罪论处,三年内不准踏出营地半步!”
李重俊顿时傻眼,哀嚎道:“二哥——,我错了!”
天朔九年,九月十八,平罗仲秋天气渐凉。
清晨,在平罗官仓小院,我睡得正甜。
“小姐,破弩堡有事。”冷冽的声音穿透帐帘直入我的双耳,是流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