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不仅仅有绿色的，还有红色，黄色，甚至带一点儿蓝色。”
何夜晓平躺在小黑屋的地上，她已经在墙上划下了不止五十道横线，到了现在，只有不停地在脑子里想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让自己认为自己在跟另一个人对话聊天，才能让她保持平静。
原本，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能跟小护士顺利心灵交流。可事到如今，这几乎成了阻止她彻底崩溃的唯一救命稻草。
这样黑夜与白天完全无法分辨，没有声音没有色彩的方寸之地，何夜晓终于感受到了所谓“孤独”的恐惧。
好在，好在她还有个脑海里的“友人”，虽然她在脑子里，跟小护士没日没夜地说话，可对方一共才回过两三句。
“……真的？”
何夜晓一顿，眼睛终于一亮。
“当然是真的，你妈妈没有跟你说过吗？关于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怯怯的。但更多的，是好奇与天真：“那是哪里？”
“保护罩外面，”何夜晓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起来：“能吹到真正的风，感受到真正的雨，触摸到真正的植物……能让你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活着的地方。”
对方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何夜晓早已习惯了对方的时不时失踪，她继续说道：“小年，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淋雨的感觉？”
“……雨是什么？”
“……雨啊……那是海洋向往自由时飞上了天空变成了云，而又因为思念家乡而回归大地的过程。你闭上眼睛，我说给你听。”
何夜晓唇角带了一点笑，自她被解冻以来，她也确实没有见过雨了。
“你闭上眼睛了吗？”
“……嗯。”对方稚嫩的声音响起，好像格外认真。
“好的……你静静地听，静静地听……周围会有哗哗的声音，而你的皮肤上，会感觉到潮湿，空气之中，有雨水打在泥土上，氤氲着潮湿的气味……还有风。你抬起头来，是不是能感觉到，微凉的风，好像吹过了你的头发？”
“潮湿的泥土……微凉的风？都会有气味吗？”
“会的，所有的一切，都会有不一样的气味。包括阳光，包括青草，包括一个微笑……”
何夜晓脑子里依旧响着，周围突然响起了送饭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看着被丢进来的盒子。
“我要吃饭啦，一会儿再跟你说。”何夜晓坐起身子来，往饭盒子那里摸了过去。
对方又是好久没有回应，半晌之后，那个怯怯的声音，终于又一次问了出来。
“自由……只要自由了，就能够拥有这一切？”
何夜晓心里猛然一颤。她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是啊……只要自由了，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对方又一次没有了声音，何夜晓唇角轻轻一扬，摸过勺子来开始吃饭。
时机差不多了。
按照自己所计算的时间来说，再过几天，她就能得到那个机会。
何夜晓心里筹划着，大口大口将饭菜吃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