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义在上海刚下了船,出了十六铺码头,他沿着外滩过了外白渡桥,找了一家小饭店住下了。晚饭后他逛开了南京路,一家一家地慢慢看着。他给自己买了两套西服,半打领带,买了双原厂生产的“圣大保罗”黑色皮鞋。许有义叫了辆出租车,沿南京路,四川路,西藏路兜了一大圈儿。开车的司机觉得他是个“阿乡”便尽量地往那最繁华的地段上开。其实,许有义不是为了“养眼”来的,他找着了西藏路上那唯一的一家典当行,招牌上写的是“快捷典当”。
第二天一早许有义退房,服务台的小姐几乎没认出他来,“哟,一个晚上就变了个人似的,还是大上海好呀,您说呢,许先生?!”昨天来登记时管他叫“许师傅”,一个晚上变了“许先生”,一套新衣服,身价便不可同日而语,这大上海十里洋场培育出的“势利眼”,可见不在少数。
许有义点点头,笑了笑,“大上海再好,也不如小姐的话好。过两天,我还回来住你们这儿。”房钱一百二十元,许有义给了一百五十元说了句:“不用找零了。”提了脚边的密码箱,转身往外走去。服务台小姐的话从背后追了过来,“谢谢你呵,许老板。一定再来。”你看,转瞬间“许先生”成了“许老板”,这才叫嘴巴上下两层皮,一边说,一边移呢!
许有义暗自笑了笑,摇摇头下了台阶。饭店门口的出租车不用叫,司机一看他这副打扮,自动将车开了过来。许有义自己笑了笑,开门上车。关上门后,他告诉司机,“去西藏中路,快捷典当行。”
出租车在典当行的门前停下,下车后许有义没有半分的迟疑,抬腿上了台阶。感应式自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迎面一位小姐微笑着向他弯了下腰,“先生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一边说一边伸手示意许有义到沙发坐下。许有义没有随小姐挪步,“对不起,我要见你们老板。我是他的朋友介绍来的,重庆方面的朋友。”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像电视剧里的台词,国共谈判什么的。小姐似乎愣了一下,但立刻答道:“好的,您先稍坐一会儿,我给经理打个电话。”许有义点头走到沙发前,但是仍未坐下。小姐明白,这是在催促她快一些。
大约过了两分钟,那位小姐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你好,先生请跟随我来。”言毕转身而行。许有义提起脚边的箱子跟着小姐上了二楼的楼梯。
走廊的尽头有一张厚厚的皮革包裹的门,小姐举手在边框上轻轻敲了三下。里面有人应道:“请进。”小姐推开了房门。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张保养得很好的脸。白色小立领衬衫,银灰色条纹的西裤,“你好,欢迎欢迎!”和善的笑容恰到好处的伴随着热情的话语。许有义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宽大的黑色沙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