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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 作 俑 者 第四章


这两天的刘蓝天,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人坐在收款机后面,眼睛却老盯着门前的马路,她私下盼望着,两天前来改音响的那位帅哥,能突然地开着车再到店里换点儿什么,或者是买点什么。她心里后悔死了,那天为什么没留下人家的电话号码,为什么不问问人家姓什么,叫什么。

刘蓝天的父亲刘良,今天也在店中。打从这个店盘过手,他一直就很少来。店里的事,有他两个弟弟带着一个女儿一起打理。原先他在洛阳路一号的汽配城有一个店铺,虽没有这间店大,但生意还不错。冯林是他的“莫逆”,也是冯林将他领上汽配这条道的。要不,他现在可能还在大兴安岭锯木头。

冯林出事后,华楠来找他,让他把这个店盘下来。华楠自己不懂汽配生意,也没了做这一行的心情。刘良明白,自己应当在这节骨眼儿上帮帮华楠。没这两口子,也没他老刘的今天。当时就点了头,价格任华楠开,华楠将店里的货品盘了点,连店带货五十万。其中有十五万是支付厂方的欠款,实际要了三十五万。刘良二话没说,自己先掏了钱顶上了厂方的帐,再转了五十万给华楠。签转让合同的那一天,华楠才知道。死活要退十五万,叫刘良拍着桌子给骂走了,东北大山里的人,就这样。

这天儿一暖和,刘良的腿也不疼了,抽空就上店里来转转。实际上,他来不来都行,进货出货有两个弟弟。账目有自己的女儿。没什么可操心的。刘蓝天十五岁那年,老伴走了。这些年就自己带着女儿过,怕孩子受委屈,也就没想再娶。这不,觉得闺女一天天大了,他有点操心。孩子的脾气秉性他当爹的做清楚。这个婆家,不好找。

刘良这几年做生意,并不是他运气好,实在是因为那冯林给指的道来钱。他和冯林一个月去一趟广东,半个月去一趟重庆。正规厂家的配件搭着走私配件,看起来是一赔一赚,而实际上是不赔都赚,几年下来,自己不仅开了店,手中也存了钱。刘良和冯林,两人守着青岛最大的两个汽配市场,整车整箱的进,又整车整箱的出,外面的人只知道利薄,他和冯林心里最清楚,整个山东半岛的汽配市场,有一半儿的产品都是从他们这儿走的。他们俩的库房,离着青岛那还远着呐。

可这冯林,也不知为了啥,之前也没有任何动静。刘良坐在太阳下喝着茶,高一声低一声地叹着气,可心里就是捉摸不出原因。

马路边停下辆蓝色的“雪弗莱”。这车还没停稳,刘良看见女儿就像只鸟儿似的飞出了店门,三脚两步就站在了那停下的车边。一会儿,车门开了,女儿拉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的手,说着笑着走了过来。刘良呆呆地愣了一小会儿,赶紧站了起来,女儿领着人到了面前。

“武大哥,这位是我父亲”,这下可好,几分钟就弄清楚了姓什么,还叫上了“大哥”。武元同伸手握住了刘良的手,“刘老板,你好,我叫武元同。”刘良连连点头,“你好你好,赶快坐下,天儿,快去泡茶。”刘良实在是觉得有点意外,自己刚才还想着女儿的事,这眼前立马就出现一位,而且看人品,长相,那都算的上百里挑一。意外归意外,但心里的高兴,可是实实在在地表露了出来。

武元同今天是专程来请刘蓝天去吃海鲜的,无论怎样,自己车上改装的那一套音响,刘蓝天是连买代送。这人情,总该是要还的吧。再说,他也是挺喜欢刘蓝天那咋咋呼呼的性格,他觉得这样脾气性格的人,实在。另外,武元同也算是带着任务出场,至于戏怎么演,这个火候他相信自己能把握。在心底,他不愿意伤害刘蓝天。

刘蓝天泡了一杯茶端出来,顺手拿出一盒“玉溪”香烟放在武元同手上,“你喝茶,抽支烟歇会儿,跟我爹聊会儿天,我柜台上还有两笔款子,收了我就出来。”说完连跑带跳地往店里去,头上的“马尾巴”像她的心情一样,激荡飞扬。

武元同拆开烟盒上的封口,抽出一支递给了刘良,“您抽烟,刘老板。”“哎,别那么客气,叫老刘就成,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开个小店儿,过过日子,不为发财只求心顺。”刘良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接过香烟点着了。武元同细细地观察着刘良的言谈举止。聊了起来“上次我到您的店里改装了一套音响,是刘蓝天做主给换的,效果真是不错。”刘良一愣,“是吗?怎没听她说起过。中听就好,要是想换了,随时过来换,”“蓝天这孩子,人挺聪明。干这一行还不到两年。可业务上比我强多了。”刘良有意无意地开始夸起了自己的女儿。“我看用不了多久,我这老头子就真该退休,在家享清福啰,呵呵。”武元同也爽朗地跟着刘良笑了起来,“不会的,商场上虽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但姜还是老的辣啊。”“武先生在哪里高就?”刘良问了一句,听似随意,实是有心。“啊,在一家公司上班,就在青年广场那边。”“噢,年轻人的前程,就是远大呀!”两人正聊得起劲,刘蓝天出来了,到了跟前头一扭,将那“马尾巴”甩到背后,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你们俩说什么那,这么开心啊。”刘良看看脸色绯红的女儿,哈哈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聊吧,我进去替你守着柜台。”说罢站了起来。“我还是冲着蓝天叫伯父吧!”武元同大方地笑了笑,“伯父,今晚我请蓝天吃饭。饭后我开车送她回家,您放心吗?”刘良一听,乐在心里,“你们去,只管去。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蓝天这孩子性子不好,你一定多担待。”这做父亲的,倒先替女儿赔了不是。“没关系,我们一会儿就去了,你忙吧。”武元同笑着说。刘良也笑着点头,二话没说转身进店。

刘蓝天的心里,像似喝了蜜,听着武元同左一个蓝天,右一个蓝天的,就别提有多美啦,她拉着武元同的袖子叫他坐下,“现在就去吃晚饭呀,太阳还老高呢!再坐会儿,我们说会儿话再去,行不?”

冲着刘蓝天纯真的笑容,武元同哪有什么“不行”的。他重又坐下点着了一支烟,放低音量地与刘蓝天聊起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