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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8)


  “也不全是,”白雁说道,“她是来找过我,要……康剑帮她联系项目。那个时候,我已决定要和他离婚,我……不想欠他的,所以就拒绝了明星。”

  “小雁,我知道你的为人,也清楚明星的个性。你不要说了。”商明天深呼吸,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小雁,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要离婚?”

  白雁愣愣地站在商明天面前,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冷锋和我说了一些事,我不太相信。你不可能因为他的前女友,就冲动地提出离婚的。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绝然?”

  白雁眼里渐渐浮出一丝水气,这就是明天,永远懂她、知她。她在他面前就是一本翻开的书,什么都隐瞒不了。

  这两天身心的煎熬,康剑的嘴边冒出了几个火泡。简单给他买了一瓶水还有面包,他摆摆手,一点胃口都没有。

  白雁的手机仍然不通,他在医院守到下午三点,也没等着个人。他跑去妇产科问柳晶,柳晶漠然地对他翻了翻眼,说一会儿要进手术室,没空理他。

  他生怕白雁回家了,匆匆赶回去。不仅没看到人,就连属于白雁的洗漱用品、衣服、卧室内的小玩偶,全都不见了。

  餐桌上放着一张便笺:领导,现在我们已不适合再住在一个屋内,我搬出去住了。下周,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

  寥寥数语,康剑看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怨恨,语气也不激烈,平和得像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跌坐在沙发上,现在才明白白雁的决心下得有多大。他记得他从北京回来的那个晚上,两人坐车回家,白雁指着一片小区说,她以后就搬到那里。他当时以为她在和他赌气,根本没往心中去。

  现在再想,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个小区。

  一瞬间,她就把在他生命中停驻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康剑有种预感,他好象真的要失去白雁了。

  他知道白雁还会主动和他联系,她需要通知他一起去民政局办手续。

  那么在这个电话来到之前,他还是有希望挽回白雁的心。

  康剑脑子飞快地转着,白雁的朋友不多,好像就柳晶。柳晶不可能帮他,他现在又不知白雁在哪,那么,能帮他的只有——她了。

  康剑站起身,咚咚地往楼下走去。

  “简秘书,去云县。”白雁失踪那一晚,出租车司机说她是去云县的。她一定是去见她妈妈,她说了什么,有了什么打算,她妈妈一定清楚。虽然她妈妈是他在世上极其不愿见到的人,但只要能找到白雁,他可以忍下心底的厌恶,与她见上一面。

  简单有点微愕,但什么也没有说,上了车,发动引擎。

  “到了高速,开快一点,争取能在天黑前到云县。”康剑的喉咙已经冒烟了,他逼着自己喝了几口水,吃了点面包。现在他倒下,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不怨白雁的举动,这一切,都是他应受的。

  “康助,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简单开玩笑地说道,“你很爱白护士吧!”

  简单的印象中,康助一直是个有条不紊、自信、镇定的人,他没见过康助这么慌张过。

  康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简秘书,你现在有没有打算结婚?”

  简单呵呵一笑,“我和我女友恋爱才一年,还没见过双方家长,结婚远着呢!就说我想,我女友也不肯,她说结婚后事多,就不自由了,她想多玩几年。”

  康剑把头转向窗外,好像被外面的风景给迷住了。“当有一天,你迫切地想把自己的名字与另一个名字用法律紧紧锁在一起;你迫切地想和她生一个孩子,从而让你们之间有了血源的牵连;你推掉许多应酬,迫切地想赶回去,就为吃她做的饭,然后陪着她一起看很可笑的连续剧、聊一些家长里短;你多喝了点酒、烟抽多了,她对着你大吼大叫,你听着,不生气,只会感到温暖。那时,你也会像我现在这样的。”

  简单收起了笑意,不自觉纳闷起来。

  “康助,我暂时没办法领会你话中的深意,可我听得出你用情很深。那……白护士和你气什么呀?”

  康剑闭上眼,叹了口气,“因为我笨,到现在才明白。”

  白慕梅很惊讶康剑会给她打电话。

  她沉默了一下,说道:“正好我没吃饭,那一起吃晚饭吧!”

  “不用,我只耽搁你半个小时。”康剑的声音礼貌到近似于疏离。

  半个小时能干吗,只有喝杯咖啡了。白慕梅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蓝山咖啡馆。

  简单开车左弯右绕的折腾半天,最后在黑暗中看到一串闪烁的霓虹灯,廉价的彩色珠子似的,在夜色里欢快地跳跃着。

  咖啡馆里面不怎么样,钻进鼻子里的不是浓郁醇厚的咖啡香气,而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灯光昏暗,每张桌子上都点着水漂烛,要有特别好的眼力,才能看清其他顾客的脸。

  白慕梅先到了,看着康剑,笑靥如花。

  “这是我最喜欢的咖啡馆,这里有个歌手,很会唱蔡琴的歌,沙发坐着也舒服。”白慕梅说道,媚眼如丝。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康剑的风度和气质远超青年时的康云林,看着真是赏心悦目。

  康剑浅浅地颌首,对四周的一切视若无睹,看向白慕梅的双瞳如一潭静水。

  白慕梅没趣地坐下,慵懒地招手向服务生过来。

  白慕梅要了杯爱尔兰咖啡,他只要了杯白开水。康剑认为,对着白慕梅这张脸,不管多么美味的食物、多么可口的饮品,都是无法下咽的。

  “我从滨江突然过来,是想……”

  康剑刚开口,白慕梅歪了下嘴角,打断他,“你是来告诉我你和白雁离婚的事。其实没有必要,我早就知道了。”

  白慕梅冷漠的口吻让康剑听着心一震。

  “你和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离了就离了吧!”白慕梅端起咖啡,细细地抿了一口。

  康剑再次一惊,这种话不像出自于一个母亲之口,而像是一个事不关已的旁观者刻薄的分析。

  “白雁现在哪里?”康剑挑了挑眉,有些话在嘴角转悠了下,又咽了回去。

  “不在滨江吗?”白慕梅觉得康剑问得莫名其妙。

  “我们并没有离婚,但是她从家里搬出去了,我现在找不到她。”

  白慕梅耸耸肩,“于是,你以为她躲在我这里?”

  康剑没有说话。

  “自从她上护专之后,我们已经好多年没住过同一个屋檐下了。她眼里根本不把我当妈。”白慕梅幽怨地叹口气,娇嗔地托起下巴,双目微眯。

  “前天,她好像回过一次云县。”康剑眼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白慕梅。

  “不错,来和我断绝母女关系的。”

  康剑震慑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就为我没有告诉她我是你爸爸的故交,她就向我发了一通火。其实,这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是我朋友,我有必要向她交待吗?何况是很久前的事了,我怕说太多,会惹你妈妈不开心。这好人真做不得,算了,只当我没生过她这个白眼狼。”

  “看来我来错了。不是你没生过白雁,而是你不配做她的妈。”康剑的声音还努力保持平静,但脸色已经变了。

  他感到对面这个自以为倾国倾城的女人,如同冷血的恶魔,连心、连血、连骨头渣子都掺着冰渣儿。

  换作正常的母亲,在得知他伤害到自己的女儿时,一同会张开双翼,把女儿护在翼下,对他不是严词斥责,就是怒目而视。

  白雁是她的亲身骨肉,她对白雁现在的痛苦不仅不闻不问,还怀着看戏的冷然心态,竟然对他用上了暧昧的口吻。

  康剑的心此时不是气愤,而是剧烈的心疼,这些年,和这样的一个妈相处,白雁是怎么过来的?

  他认为白慕梅没有廉耻,虎毒都不食子,她对于白雁至少是像个妈妈一般的付之关爱,可是她一点点都没有。

  先前,当着他的面,她对白雁的嘘寒问暖都是装的。

  白雁一定是疼到不能承受时,才向白慕梅提出断绝的决定?

  那时,他在哪?

  “在你的眼中,白雁算什么?”他瞪着白慕梅,心里面后悔得真想一掌劈死自己。

  白慕梅斜睨了康剑一眼,“没想到,你还有同情心呢!我把她生下来,给她吃,给她穿,给她上学。要不是因为她是我女儿,她能嫁给你?好了,她现在翅膀一硬,翻脸不认人,我都没说什么。做妈做到这种程度,还要我怎样?我又没涎着脸,跑到你家,让你们养,真是岂有此理。”

  康剑咬了下唇,觉得再坐下去,简直是浪费时间。他现在要赶快回滨江,找到白雁,他要紧紧地抱一抱她。和情欲无关,只想温暖她,让她感觉他的存在。

  “我很开心地从你口中听到白雁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相信,斩断了血缘的牵拌,她会过得比以前更开心。打扰了!”康剑拿起账单,走向吧台。

  他没有说再见。他相信他和白雁应该和白慕梅后会无期了。

  她千娇百媚,她倾国倾城,她艳冠全芳,她让男人疯狂颠倒,都是她一个人的快乐与自豪,和他们无关。

  康云林远居省城,年纪大了,没胆量也没精力再上演为美人弃江山的壮举。

  白慕梅,这颗如同一根毒刺的女人,在康剑心中扎了二十四年,今天,他终于把她拨掉了。

  以后,白雁是他一个人的白雁了,和这个女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康剑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和晴朗,结账时,对着收银小姐露出了冻结多日的笑意。

  白慕梅哪里被受过男人这样的奚落,气得丽容绷紧,一甩手,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顺着桌沿滴滴答答落到毯上,迅即模糊成一堆泥污。

  她翻翻白眼,把脸扭向一边,不看康剑离开的背影。不过,在心里却不自觉地感叹:这男人比他老子有担当。

  夜,漆黑一团。

  简单开了一天的车,疲累地伏在方向盘上睡着了。康剑没有叫醒他,轻轻地拧开车门,坐了进去。

  白雁还在滨江,离他并不远,这就好。他不急着赶时间了,让简单好好地睡一会。确保自己的安全,不让牵挂你的人操心,也是对珍爱的人一种回报。

  不需要再想着让别人帮助了,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会用尽全部的心力去解决。白雁对他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是他做的事太恶劣,把她吓跑了。

  追妻之路漫漫兮,他将上下而求索。

  康剑拿出手机,嘴角噙着笑意,“老婆,这一刻,特别地想你,你睡了吗?如果睡了,那么一定要梦到我。我想我也会梦到你的。”

  显示屏上跳出一只蝴蝶,飞舞着双翅,“叮”的一声,短信发送完毕。

  月上柳梢头。

  白雁复检结果不错,挂好水之后,看天色已经不早,再回公寓买菜做饭,时间上有点紧,于是,她便约了冷锋、明天还有柳晶,一同去了饭店。

  饭店新开张,披红挂彩的没度完蜜月呢,优惠多多,人气有很旺,有股“所有的人都来吧,让我喂饱你们”的气息。

  冷锋给店老板做过手术,特地给了四人大厅里最好的座位,靠着窗边,两边是盆栽,闹中取静。

  饭吃得很快。

  冷锋要赶回医院值夜班,商明天心事重重,整晚上眉头都蹙着,根本没什么动筷子。白雁为他和柳晶做介绍时,他只是抬了下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弄得柳晶挺受打击。

  柳晶现在的状态,怎么说呢,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好,人到哪,笑声跟到哪,打扮一天比一天摩登。以前都是看好价位才看衣服,现在只要看中的,不管价位,拿出卡就刷。

  可是白雁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酸。这分明就是一种刻意的强调,似乎是要用某种显而易见的不在意,来强调某些快乐的存在。

  十四年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如风如烟的。

  “柳护士,你晚上没事,就留下陪陪白雁。”冷锋开车把两人送到小区门口,叮嘱道。

  柳晶讶然地瞄了瞄冷锋,又看了看白雁,状似恍然大悟,“行……行啊!”她悄悄捏了下白雁。

  白雁神情淡淡地和冷锋、明天道别。

  “雁,没想到哦,你这还没脱身,就有人惦记上了。快说说,你什么时候把那股西伯利亚寒流征服的。”柳晶很是兴奋。

  白雁朝她翻了个大白眼,“我和冷医生就是纯同事间的友情,和你一样,别乱说哦。”

  “才不一样,他怎么对我就没那么好。”

  “反正呢,我和冷医生现在没这回事,以后也没这回事。”白雁说得很肯定。

  “为什么?你离婚之后,有交友的自由。我觉着冷医生不错,医术高,又不滥情,属于极品男人。”

  “我没说他坏,但是我们不适合。”白雁挽住柳晶,并肩上楼。

  柳晶啧了一下,“雁,你又来了,好像对自己挺了解似的。那谁适合你,你自己挑的康领导不就那样。”

  白雁没吱声,叹了口气,掏钥匙开门。

  柳晶扶着门框,也跟着叹了口气,“女人和男人就是不同,男人结束了一份感情,能很快投入到第二份,而女人不行,不是留恋往昔,就是深陷其中,纠纠结结,需要一个很长的恢复过程。雁,虽然你和康领导闪婚闪离,但总是有点感情的,一时间不可能接受其他人的追求。”

  “柳晶,你现在可以去开情感讲座了。”白雁笑着,进房间,换上宽松的睡衣。

  “佛祖在菩提树下坐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悟得佛学真谛。像我们经历了爱情的疼痛与甜蜜,自然也有了一些心得。其实呢,男人除了陪你上床,真没多大用处。但能上床也不错呀,至少可以温暖你。如果突然换个男人上床,还要重新经历摸索期,还是担心尺寸合不合,唉,衣是新的好,人还是旧的亲!可是别人不这么想。”

  “什么尺寸?”白雁一问出,陡地明白过来,脸烧得通红,追着柳晶就打,“你个女流氓,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柳晶大笑着到处逃窜,“我实话实说呀,你问问冷医生就知道,他见过男人无限,男人那里的尺寸本来就各有千秋的。”

  “那关你什么事?”

  白雁笑得气都接不上来,两人笑闹成一团,摔到床上滚了几滚,耳边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的声音,随手拿过来一看。

  “谁的?”柳晶止住笑,探过头来,见白雁愣愣发神。

  白雁迅速把短信删除,“别人发错号了。”

  “冷医生?”柳晶不信,八卦兮兮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