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清灵一身黑裙缓缓走到穆仙眼前站立，看她那拘谨的摸样，穆仙不仅宛然一笑。不过这样看来也就顺眼了许多，与之前的衣着相比教，问题瞬间便突出了！
不协调！
之前清灵一袭白衣，好像天上圣洁的仙子，但她骨子中的晦涩阴暗之气难去；然而现在搭配上黑色调的衣服，不仅没有了不协调的感觉，而且让人眼前一亮，全身黑色的衣裳和气息，傲娇的气质和呆萌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做作。
“不用那么拘谨哦，我也是有求于你，拿了我送的礼物，等下灵儿便不会拒绝我了！”穆仙打破两人只见微妙的平衡，清灵稍微一惊，想到什么似的红着脸坐下。
“穆大哥……这礼物太贵重了……”清灵诺诺道，跟着师傅那种强者长大，她的眼力还是有的。
“……不贵重~”穆仙笑道：“和我的道相比，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道！？”清灵眼睛一亮，毕竟拿人手短，知道没有帮助穆仙之后，她明显变得开心起来，那弯弯的眼角眉梢和略带希冀的眼神，令穆仙失神刹那。
穆仙眼角一垂，正襟危坐起来，青剑立在他的身旁，只见柳枝自青剑上飘忽而出；再看时青剑竟好像被风吹的弯了腰，柳条散落一地；恍惚间，青剑已消失不见，唯有一棵青柳摇曳着枝条伫立在穆仙身侧。
而在清灵眼中，穆仙身旁的青柳上有着一道道如丝绸般的黑色气息缠绕，肉眼可见的从其中抽取着青柳的生机，但黑色之气也在不断消散，或者说化作道纹漂浮在青柳四周。
“清灵道友……如何，吾之道法可入道友之眼！”穆仙严肃的问道。清灵稍微惊讶之后，也庄重起来，她知道，她人生第一次论道已经开始了！
论道，一者双方交流对道法的感悟，弥补自身道法的不足，或以它山之石攻己山之玉；二者为无声之战，小者，以道论战，可以增长见识补充自身；大者，破碎对弈之人的道心，堪比生死之战。
但清灵知道自己的份量，她知道许多道理，但那都不是她的，而是跟随前辈没有潜移默化记忆下来的，但对死之道她便没有那么多计较，但还是思量了一会儿，道：“穆仙道友，此道虽有死之道法，却不同于吾之道，看其内质，应是它道衍生之来，然其精纯，想必是那寂灭之力，然被道友的生之道压制，想必不过太久便会消湮与天地。”
“时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相存，道友却是执于表相了！”穆仙话毕，身侧青柳上落下一点黑色之气，飘散到身后的绿树上，那黑色之气是死之道衍生之气，绿树被其影响，瞬间绿叶枯黄，落叶哗哗飘落一地，树干犹如干旱的大地般裂纹绽放。
“这……”清灵不知该惊讶还是感叹，但心中莫名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她从未真正施展自己的道法，因为她知道那很恐怖，不单是道法……还有她，所以她看到师父完全可以将前一字除去，但当亲眼目睹，她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道法所用运，唯人而已！道友何必拘泥于一格。”穆仙开口说道，话中夹杂了些道音，传入清灵耳中便将她瞬间惊醒。
清灵感激的看向穆仙，穆仙却将手向那被死之气毁灭的只剩半截朽木一指，道：“道友且看！”
青柳一枝微微一晃，点点青光飞落在半截朽木上，那青光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仅仅在威势下，朽木轰然化作飞灰，尘土散落一地。
“生，亦可为死。”
尘土中，凡人看不到，神仙也难窥的地方，两道光芒纠缠着、融合着。穆仙的手在尘土上空缓缓抚过，两道柔和的光芒出现在二人眼前。那是青柳落下的生之青气，和黑色死之气。
两道气息散发着光芒，柔和却诡异，看似在眼前，但仔细感应下，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就在这时，穆仙出手轻轻在两道气息间一拨，两气被偏离原来纠缠的轨道，真正开始融合起来。最后两气化作一个阴阳图，青气追逐着黑气，或者是黑气追逐着青气。
生逐死，犹如人的一生；死逐生，死可能也是另外一种“活”。
“幼苗……”清灵惊讶的张开小嘴，原来在尘土中突然冒出了一根嫩绿的树苗，而且还在不断生长，为何？清灵看着尘土中旋转的阴阳图……
“穆仙道友大神通也……”清灵感叹，以前见过大神通者生死生灵，无不是用大法力和无上道法来运行，但像穆仙这般，认为道法相生相克，只需调节其中一微妙，便可轻易达到目的。
不管穆仙是不是专门研究此道，他对道法的感悟是十分惊人的。若不是，那他的实力和道法已经是恐怖境地的，叫她清灵一声道友，实在是很给她面子了。
不过，这是论道啊！怎么能让你这么简单呢，清灵道：“然，确实如道友所言，但，诸道纯粹者，并非没有，只是我等未见，万事留一线，道友以为如何？”
穆仙微微一笑，道：“善，是吾等修为不够，故此不见纯粹之道。”
清灵点点头，继续道：“虽道无纯粹，却有极致，极致者，近乎于道，然与道距离万千，不可深测。极致者与未达极致者相比，又如天上地下。
修一道，至极致之道……”
清灵张了张嘴，却发现脑子里面已经空了，但心中还有腹稿十万，却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来让她描述，霎时间她就像吃了死老鼠一样。清灵脸色难看的可怕，最后瘪了瘪嘴，想到身边还有人，这才忍住委屈的眼泪没有流下。
看着清灵可怜的摸样，穆仙一阵愕然好笑，他说道：“入极道者，可窥探纯粹之道也！”
“诶……？！”清灵压抑的看着穆仙，刚才穆仙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但又深深的记忆在脑海里。
“记着就是了！”穆仙翻了翻白眼，刚才一刹那他都想收了清灵为弟子，但是想到最近神州的异象，也就想想罢了。
“好了，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然后再说其他的！”穆仙揉了揉眉心，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虎头蛇尾的论道，他整理好思绪后说道。
清灵迷蒙的点头答应，看其样子她已经都不知道她的问题是什么。
穆仙说道：“鸦，被人视作不详，但其实它确实天生道体和灵物。”看到清灵忽然激动起来的神情，穆仙暗暗一笑，这个纯洁的女孩果然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他继续说：“鸦所在的地方必然会有丧事，其实是因为鸦是天生死之道法的体质，所以对死气很是敏感，有些鸦道体强大，能够自主接引死之气。人族之人身上的死气只有在临死时才会产生，这样被吸引来得鸦就会影响原本奄奄一息的人。”
“原来如此……”清灵喃喃道，“三人成虎，众人之言，真是可怕。”
清灵感激的对穆仙一笑，她明白穆仙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这些都不过是他为了解开她的心结。
“继续说……”穆仙神情微微凝重，道：“其实，照我来说，你生错了时代，你若是生在春秋战国……或者更早时候，哪时候你一定会千古留名的！当然，现在也很好，知识对你来说有些麻烦。”
不懂！莫名其妙！清灵无语的看着穆仙在那里自言自语，一段话说的无头无尾，清灵感觉头都晕了。
“呵呵……听我细细到来……”穆仙笑着靠在柳树上，轻声道：“你本为鸦族，而又身负死寂之气，对死之道可谓得天独厚，若是身逢乱世，呵呵……生死，那时候已经没有了界限，想象得到吗？”
清灵猛烈的点头，她修炼的是死之道，但至今杀过的人还不过百人。
“所以……没有你师傅庇护，可能你不会死，但在神州寸步难行。”穆仙默然道。
清灵脸色煞白，她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以前只是她不愿意去想罢了，而现在被穆仙挑开，她发现……避无可避了！
“你要抓我吗？”清灵不知觉有些失落的问道。
穆仙答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唯人而已。”
“唯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