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形容奶奶见到白玫抱着一个小毛头进门时的震惊，年轻时被人称为讲话象答番书，上了年纪也还伶牙俐齿的老人居然有点结巴，她说：“这、这、这是什么呀？”
“奶奶，这是一个小毛头呀，你看看她。”
“谁家的？人呢？”奶奶跑出门外去张望，以为后面跟着小毛头的家人。
“奶奶，别看了，外面没人，我是从卫生院把她抱来的。”
奶奶更急了，说：“玫玫，说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卫生院抱来的？你抱来干什么？”
白玫把小毛头放到床上，说：“糟了，她还活吗？怎么一直闭着眼睛，也没有声音？”
奶奶过来一看，说：“唷！刚从娘胎出来的。儿奔生，娘奔死，娘累，儿也累呀，累得睡着了。造孽呀，就一块布，连衣服也没有？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奶奶解开小布包，一个小猫样，说确切点、也难听点的话就是一个小老鼠样的小婴儿把祖孙俩吓了一跳。白玫没见过初生儿的样子，她见过的都是人家不说胖嘟嘟，至少不吓人的小宝宝，所以见了这么皮包骨头的小毛头当然感到意外，可奶奶是见过不至一个初生儿的老人家了，她也感到害怕，足见小毛头真是异乎寻常的瘦弱，这小毛头瘦得除了小脸上有一丁点儿肉，浑身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连一点肉也没有。
当白玫的眼睛还盯着小毛头的脸蛋看时，奶奶叫了起来：“玫玫，你看！她的脚。”
白玫一看，只见小毛头的右脚竟然有六根脚趾，她叫：“奶奶！”
奶奶说：“明白了吗？人家为什么不要这个小孩。”
白玫说：“奶奶，这不要紧的，对不对？”
奶奶说：“要紧是没什么要紧，又不是六根手指。主要是太小了，不足月，不好养。对了，你还没有说清楚你把她抱来干什么？嗯？”
白玫说：“我要她，奶奶，你帮我一道把她养大，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我没有办法。”奶奶决绝地说。
白玫说：“我一说她的名字，你就有办法了？”
“她的名字？”奶奶看着白玫，心里更糊涂了。
白玫说：“对，她的名字叫凌云，是凌志的女儿，名字还是我早就给她起好的。说起来，她还得叫你太奶奶呢，凌志叫你奶奶，她不是得叫你太奶奶吗，对不对？”
奶奶尽管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头昏脑涨的，但还是笑出了声，她说：“玫玫，你的故事编得太荒腔走板的了，凌志的？他什么时候结的婚？和谁结的婚？再一个，这可怜的孩子已经走了大半年了，不要拿他开玩笑！”
白玫说：“奶奶，这是真的。凌志是没有结婚，可是，这小孩真的是凌志的。”
奶奶说：“真的，是，凌志的？谁说的？人家说是凌志的，你就信了？还是凌志托梦给你的？这小孩的娘呢，快给人家还回去！一条命呐，可以瞎玩的呀？真是的，听说玩猫玩狗玩洋囡囡的，还没听说过玩活小孩的。”
白玫说：“不是玩的，我真的要养活她，我不能让人家把凌志的女儿随便送人。”接着，白玫大概地把秋贞的故事有所加工地说了一遍给奶奶听。最后，她说：“奶奶，凌志送蟹来那天，他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巴里喊了一个人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