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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致,迷恋过去的你:我愿你好,即便那好与我无关(3)


  亲爱的你们,你一定想问:这样活着不累吗?

  可事实上,即便不这样,我们谁又活得轻松自在呢?

  我们活在苍茫的宇宙中,就像一个巨大的电影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个座位。

  我们不停而又盲目地寻找着,总会在错误的座位上坐下,然后起身又走。

  身边总有跟我们一样坐错位置的人,打个照面就擦肩而过了。

  我们的对号入座小姐只是一直在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那个位子而已。

  放心,只要坚持,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而且她的身边,也会正好坐着那个对的人。

  放心,你也会。

  所有的姗姗来迟,都是为等一个深情款款的你

  宅男先生这个月第六次拒绝了聚会邀请,我听着手机里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怒发冲冠,恨不得杀上门去,炸掉他的厨房,掀翻他的花花草草,点着他的脑门骂:“祝你在家长成一朵参天大蘑菇,得道成精,羽化登仙!”

  宅男先生身高处在“高个子”的临界点上,尖下巴,又难得地不显得娘。

  眼睛不算很大,鼻梁却很挺拔。

  平时脸上冷冷的,不常有什么表情,但一笑起来,仿佛整个南极的冰都融化了。

  宅男先生善于规划时间,业余生活被他安排得轻松又充实。

  即使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忙得晕头转向,他也不会忘记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水除虫,还要给那株被他养得比头都大的仙人球转转晒太阳的方向。

  除此之外,宅男先生喜欢做饭喜欢得无以复加。

  最引以为傲的那道水煮肉片一出锅,被封印住的僵尸闻到,都会千里迢迢地蹦着找过来。

  按现在流行的说法,宅男先生俨然是“一枚大暖男”,暖得仿佛周身都有温泉水要溢出来。

  这样看来,宅男先生似乎哪里都不像是大家平时所认识的那种“宅男”,但宅男先生偏偏就拿出了一副宅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他几乎从来不会参加集体活动,更不用说什么远足旅游。

  跟朋友的交往不见得密切,却跟各家的快递员混得特别熟。

  有一次,我提前半个月约饭,请他去一家口味甚佳的私房菜馆。

  但到了那一天,宅男先生几乎是以死相逼,最终还是把地点改在了他家里。

  换到古代,仅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项,给他的贞节牌坊都要立上满满一街。

  有时我实在是看不过去,苦口婆心地劝他走出家门,到外面来看一看。

  宅男先生却只是默默地挠一下头,回答说:“我顺着家里的窗户也就看了啊。”

  从此,我跟他说话,再也不用隐喻。

  拒绝聚会邀请之后,宅男先生又默默地在家蛰伏了一段时间,几乎与世隔绝。

  突然有一天,宅男先生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打了电话给我。

  接到电话时,我铆足了劲儿,连讥带讽地笑他是不是度劫成功,要飞升了,却听到宅男先生在电话那头扭捏地说:“极光,我……我好像恋爱了。”

  我全部的脑神经拧在一起抖了三抖,把准备好的名言警句全抖在了地上,紧接着产生了一种类似光宗耀祖的振奋之情。

  万万想不到,这块顽石居然还有开窍的那一天。

  宅男先生喜欢把在自己手下诞生的各色美食摆一个美美的盘,然后张贴到网上去,他把这叫作记录生活。

  某天,他收到了一条私信,对方是个女生,想请教他一些做饭的问题。

  宅男先生本着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善心答应了,他们互加了微信,一天、两天……除了做饭,也开始聊起各自身边的事,彼此之间竟很契合。

  就这样,一段时间过去,宅男先生在某个对方没有上线的晚上,失眠了。

  宅男先生除了在初中时暗恋过当时的班花之外,感情史一片空白。像这样的“网恋”,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没想到年近三十,还有被丘比特射那么一箭的机会。

  但闷骚如他,可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去跟对方说:“嘿,我觉得你很不错哦,我们试试看吧。”

  于是宅男先生一边以正常的口吻跟女生继续着交流,一边利用自己的网络知识挖出了她的instagram账号。

  可这一挖,宅男先生从那些字里行间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个女生,可能更喜欢运动阳光男。

  我听完宅男先生声音闷得跟含在嗓子眼儿里一样的哀号,先是故意耻笑他一把年纪还玩网恋,在他不甘之中又带点儿委屈的抗议之后,问他现在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打算。

  宅男先生的声音立刻明显高了八度,表明他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有信心。

  他想伪装成一名运动阳光男,以达到投其所好、牵手成功的肮脏目的。

  我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万一对方是个个性强的,有朝一日发现了真相,只能落得鸡飞蛋打的下场。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宅男先生说要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回想着宅男先生刚刚那认真无比的语气。

  这块万径人踪灭的盐碱地,这一次也许真的会开出花来。

  最终宅男先生考虑的结果,就是十分没有骨气地依旧采用了伪装策略。

  他开始捏造今天去游了泳,昨天去踢了球之类的假消息,还晒出了一双新买的篮球鞋照片,并十分做作地表达了自己因为楼下篮球场换了新设备的激动之情。

  为了防止露馅儿,他开始看各种体育节目,搜索那个女生喜欢的体育明星的资料,用上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劲头儿,直到人家祖孙三代的事迹都能够信手拈来。

  也许是宅男先生太缜密,也许是对方太单纯,总之,他们的共同话题又多了运动这一项,两人的关系竟然就这么一日千里地发展起来。

  宅男先生就这样一边宅在家里,一边苦心营造自己热爱室外的运动男形象。

  但是谎言终究是谎言,宅男先生伪运动男当久了,神思都有点恍惚。

  有时去楼下便利店买瓶水,路过篮球场,竟然会产生自己应该飞身上去灌个篮的错觉。

  直到有一天,女生要到宅男先生家附近办事,前一天晚上打电话约他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宅男先生傻了,自己这一去,光身上长期宅出来的懒肉,运动男的假身份必然就会被瞬间揭穿。

  心里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挣扎,尽管可以找个借口逃避这次见面,继续隐瞒下去,但他最终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她。

  宅男先生说完之后,听筒里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自己隔着漫长而浅薄的空气,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份失望。

  宅男先生有些慌乱:“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其实……我也不错的。”

  对方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可以啊,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你认识的这个我,我用的都是假照片,你觉得你有勇气面对这个真相吗?你还想见我吗?”

  宅男先生心里像是开了一个洞,又被冰块塞住了。

  是啊,这样的隐瞒,希望别人可以体谅,那么自己呢?

  宅男先生痛定思痛,最终还是决定去见那个女生,他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他发微信给她说:“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是跟我聊天的那个你。所以,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做什么工作,最爱做的又是什么事情,我还是想见见你,跟真正的你聊聊天,就当咱们俩都是新人,重新开始认识彼此,好吗?下午三点,那里花园的咖啡店,希望你能来。”

  对方没有回。

  可第二天,宅男先生还是提早到了咖啡店。

  随着人来人往,疑似的人物一直没出现,他的心越来越沉。

  就在他要放弃之时,耳边忽然响起很悦耳的声音:“你好。”

  他抬头见到了声音的主人。她笑了,有些不好意思:“Sorry,路上堵车,迟到了。”

  那笑容,仿佛一颗星,点亮夜空。

  宅男先生先是愣了一下,也笑了,秒懂。

  她骗他的。

  她就是一直以来的那个她。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考验他,也给自己一个原谅他的欺骗的理由。

  宅男先生最终也没有变成运动男,他还是宅男先生。

  两个人开始正式约会,女生也貌似配合地跟宅男先生一起做着那些看起来枯燥无味,实则有些许妙趣的事。

  没有秘密,甜蜜无比,两人仿佛连体婴儿。

  她只是没有告诉宅男先生,跟运动男比起来,她还是更加眷恋这种还算幸福的宅生活。

  某种程度上,她其实一直爱的都是宅男。

  而她迟到的原因,也无非是终于决定要给他一次机会,给彼此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