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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仙临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自那日从明月楼上分别,已是一面未见,俱被长辈留在各自府中,静静等待那升仙大会。金陵城里外人也变的格外的多,显然是知道了升仙大会即将来临。

终于,在燕皇敦促下,以礼部尚书为首的一众官员终于在金陵城正中的宫廷广场上布置好了数百方圆的壮观高台,上面放置了数十张精雕细琢的玉桌和玉椅,高台下正中则是一片空地,以燕皇为首的众大臣妃子在那里躬身相候,而广场的四面街口都有重兵把守,一片森严有度的气象。

数万人头在高台之下,空地之外攒动,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的模样,井然有序,不只是因为燕皇与众臣就在前方,四周重兵把守,更是敬畏仙家气象,怕惹恼了即将来临的仙师们。

十五年一次的升仙大会,鱼跃龙门之机,就在今日!

无数人群静静地躬身等候,突然天边一道火光跃起,光亮瞬间撕开云雾照耀四方,一句句不知名的诵经声如洪钟大吕一般开始在天地间回响。而后一道道明霞如匹练一般从天际直垂而下,顿时冲散了氤氲云雾,天际间隐约可见几道璀璨的身影。

众人皆睁大了眼睛,被这突然出现的仙家气象震慑,心中越发敬畏。仅仅片刻后,数十位穿着金边青色道袍的仙师踏着云雾降临高台,胸前以银线绣着或是云朵,或是利剑,或是星辰,或是雨滴等图案,不一而足。

仙师们身上俱都缠绕一丝雾气,似梦似幻,让人看不清楚面貌。台下众人皆屏息凝神,心潮澎湃,十分敬畏的躬身迎候。

“燕国第十七皇燕瑞携众臣拜见各位仙师!恭迎仙师降临!”

这时,燕皇满面神光,激动地高呼一声,率先跪了下去,而后众臣与身后的百姓不敢落后,立即随着燕皇跪拜下去,登时人潮涌动。

仙师们按照胸前图案分站了八列,各自抱拳一下,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书生样子的仙师站出来,环视了人群一眼,一口浩然气从胸腔中迸发,从口而出。

“升仙大会,开!”

随着话语落地,白袍书生后面站出七位穿着华丽的仙师,各自点了下头,然后蓦地双手掐诀,一丝金光在手中迸发,直射天际。八道颜色各一的光亮顿到空中,如云雾一般蠕动,蓦地幻化出一个个三人大小的云纹镶边镜,落到高台前三丈高处,环绕高台一周,光芒璀璨却又明灭不定,仿若虚幻,煞是奇异。仔细数去,共八十面镜,十面一组,每组镜子背后都有不同图案。

“天一宗!汝等还不速来测试!”

“混元剑宗!”

“惊云宗!”

“天星宗!”

“玄冥宗!”

“九华宗!”

“玄阴宗!”

“丹符宗!”

八道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传遍八方,直入人心,令众人刹那间仿佛置身高台,心如明镜。而后,首先是燕国皇子和一众大臣子孙们上前接受测试,令燕皇和众大臣俱都屏息凝神,定定看着自己的血脉子孙,恨不得将心都放在他们身上。

一群年轻子弟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向自己选择的镜子,而后站到镜子面前,便会有一道青光射出,直入人身,仅仅眨眼之间镜子上便会浮现出一个数字。然而绝大部分人面前的镜子里都没有数字出现,俱都被镜子后面的仙师大袖一扫,带到别处,让后面的人接受测试。

洛川身为神威侯三子,且仅仅十四岁,自然也是在这人群之列。

看着一个一个王孙贵臣子弟一脸沮丧甚至悲伤欲绝的被仙师们扫到一旁,心里也起了忐忑,不禁想起自己在书中记载的升仙大会的情形。

那些数字代表着灵根数量,直接关系着炼化天地灵气的速度,是测量一个人资质的重要指标。三灵根及以下只是初入门槛,三灵以上六灵以下算是小有资质,而七灵到九灵可谓天人之资,世所罕见。

而那颜色,则代表着灵根属性,金显白,木显绿,水显蓝,火显红,土显黄。大多数是五色混杂,因为五根不净,少数人只有两种或三种颜色,属性纯净很多,至于那单一属性的纯灵体,百年难遇。

洛川这般想着,忽然眼角注意到一个身影,扭头看去,却是何其辽迈到了九华宗云镜面前。轻轻一笑,摸了摸怀中那枚惊云宗令牌,想起爹认真地嘱托,大步迈向惊云宗云镜前。

洛川看了眼镜子后面的仙师一眼,却仿佛有一片薄雾笼罩看不清楚样子,反倒是眼睛有些刺痛,当即心中一凛,不敢冒犯。

那云镜射出一道青光没入洛川体内,瞬息间便回到云镜中去,洛川定定看着,然而数秒过后却无丝毫动静,甚至连颜色都不曾出现,洛川脸上顿时泛起浓浓的苦涩。

本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测试一下,不愿用那枚令牌,虽然清楚自己的身体,料到定是资质极差或是根本没有资质,然而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出乎洛川意料。

趁在仙师没有挥袖之前,洛川脸色有些复杂的掏出怀里的那枚令牌,然而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声,连惊云仙师也扭头看去,手下动作一顿。

“六灵根!竟然是六灵根!”

“不可思议!我曾翻遍国志,燕国立国八百年六灵跟也没出现过几次,没想到今日有幸见到!”

“唉,这赵元朗真是一步登天啊,徒留我等艳羡。”

“唉,可恨我没有修行之资!今日这般,可就是仙凡两别了,我等事后定要去拜访一番。”

人群里一阵议论纷纷,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悲愤,众态纷纭。

“六灵!不错,不错!”玄冥宗那位仙师登时畅然大笑,一步踏出,瞬间来到了满脸惊喜,傲然看着其他少年们的赵元朗面前,脸上雾气流动,露出一个略显阴沉的老者,正要询问赵元朗名字,然而一阵更大的喧哗声传来,打断了这玄冥宗仙师的动作,登时眉头一皱,不悦地望向九华宗云镜方向,但下一刻便双目圆睁,脸上大骇。

“火灵体!七灵根!”

“竟然是百年难遇的纯灵体,还是七灵根!比那个赵元朗更是强上不少啊!”

“这次升仙大会莫非要天才涌现?!”

众人仅仅惊呼一声后便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声喘息,紧紧盯着何其辽面前云镜里那没有其它杂色的红云和“七”字。其他宗门的仙师们也都望向这边,神情立变。

那九华宗仙师激动万分地飞到傻愣住的何其辽面前,一把按住何其辽脑袋,法力入体亲自查看了一番,片刻后一声大笑直冲云际。

“好孩子,你叫什名字?”那仙师脸上雾气也已消散,却是一个方脸剑眉的中年男子。

“我,我叫何其辽。”何其辽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说道。

“好名字,好名字!哈哈哈!今日之后,你便是我九华宗弟子!”那中年男子又是大笑几声,尽舒胸中快意。

那玄冥宗老者看到这一幕后脸色一阵变换,原本有些欣喜的心情也被冲散了。回头看了看有些傻眼看着何其辽的赵元朗,瞥了一眼云镜中三色交错,没好气地轻哼一声,当即连名字也懒得问了,随手一挥便把赵元朗转到玄冥宗阵列里,不管不问了。

洛川心情复杂地看着赵元朗和何其辽,既有对兄弟入仙宗的欢喜,还有一份难言的苦涩,当即深吸一口气,合上心中五味瓶,掏出那枚令牌。

“仙师,这是如今惊云宗少宗主的令牌,当年受我父恩惠,承诺满足一个要求,恳请仙师收我入宗!”洛川双手抬起那枚令牌,半跪在地。

“嗯?”

那惊云仙师转过头来,眉头一皱,随手一抓便把令牌收入手中,确认是少宗主独有令牌,脸色变得郑重起来,目光流转,沉吟起来。仅仅几个呼吸,那惊云仙师便大袖一挥,将洛川从云镜前抓到了身边,按住头顶,细细查探,不知不觉间其脸上雾气已经消散,然而一下秒便眉毛怒挑,脸色铁青一片。

“胡闹!周身经脉如虬根交错,身脉九轮,尽皆堵塞,且无灵根隐没其中,如此资质,竟妄想入我惊云仙宗,可笑之极!”

“可是.”洛川迟疑。

“闭嘴!念在少宗主面上,今日便不计较你这胡闹之举。少宗主的人情,今日便由我替他还了!莫做纠缠,否则别怪我出手!”这般说着,手在腰间一抹,登时一个玉瓶凭空出现。

“这‘延年丹’能够延年益寿,足令凡人多活十年有余,共有五颗,便以此还了少宗主的恩情吧!退下!”惊云仙师脸上一阵不耐之色,将洛川随手转到了高台之外的空地上,那里站满了垂头丧气未被仙师选中的年轻公子。

这一声怒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就连其他仙宗的仙师们也微微侧头,随后便没在意,又关注起那测试来了。赵元朗和回过神来的何其辽也侧目过来,发现是洛川后俱都一愣。赵元朗嘴角一翘,眼中浮现一丝嘲弄,随即便不再多看一眼。何其辽则一脸焦急,显然在为洛川担忧。

洛川没有注意到两人,眼光朝燕皇那边的座列看去,看见了一个强忍住泪水,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的人影,正是洛川的父亲神威侯,不禁心中一酸,握紧了双拳。

惊云宗,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