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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去见“丈母娘”


“我还要向刘总汇报工作,先失陪了。”秘书男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转身拣起茶几上的黑皮本子夹在胳肢窝下,随后携笔上楼右拐,消失在我们视界中。

许尚打量着那个秘书男背影,随后问我怎么会认识穆欣她妈的秘书。

“秘书?”我愕然地倒吸一口冷气:难怪那天在宾利车上看到的颠婆娘感觉有些眼熟,原来猜想的不错,跟穆欣有直系血缘关系。

可是白富美的妈,怎么会是个疯子?

“来了来了!”许尚声音陡然变高,兴奋地拍着我肩膀示意扭头看七点方向,“上回没看到,这次总算见着了,喏……女仆。”

进入土豪之家的大厅,我各种感官一直高度戒备,循着许尚色眯眯的眼神,果然看到了两个端着果盘和软饮的女人从大厅西北角的旋梯后面走了出来。

当前的女人略显苍老,应该上了年纪,她老早就看到我和许尚两个陌生人,眼珠子一转,同样抿嘴致意朝这边走来,皮笑肉不笑,和开门的司机大叔态度差不多;后边那个把头埋的很低的还是个未发育完全的丫头片子,脑门扎个惹眼的红色蝴蝶结,高举托盘的双手抖个不停,上边的杯盘发出吭吭的杂乱碰撞声。

这个没穿女仆装的小女人属于淘宝派,咖啡色高领毛衣、水蓝牛仔裤、帆布鞋打扮,应该是个新手,她仿佛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即便跟在大妈后边端盘子,路线还是会出错。左脚踢到两人高的青铜雕塑基座后,幸好她反应及时,腾出一只手扶住雕像,才不至于闯祸。

“胖子,你好像是萝莉控。”我双手交在身前,握着拳头偏过头跟许尚开玩笑。

“可惜小了点……”看清丫头胸前一马平川之后,许尚刚才的兴奋劲儿明显减半。

我挑眉继续怂恿:“小点怕什么,哄一哄,泡一泡,然后摸两把就大了。”

“猥琐。”胖子毫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换上笑脸,故作镇定地和领头的大妈套近乎。他颇有礼节地双手接过大妈递上来的热茶,寒暄说起好久不见、身体可好之类的屁话。

我忘了中年妇女都吃许尚这一套,接了大妈的茶水压根没想到说声谢谢,跟胖子这个第二次造访的老油条形成了鲜明对比。大约两分钟之后,大妈开始给胖子削水果,再没正眼瞧过我。

“阿姨,请问穆欣她妈……”我忽然意识到语病,哽了一下,赶紧换词,“她母亲身体状况怎么样了。现在好点没?”

大妈斜了我一眼,随口应了一句:“还在吃药。”

许尚凑过来,洋洋得意地附在我耳边小声说自己跟大妈关系好,大发善心地帮我打听了一下“丈母娘”的病况。

大妈不仅耐心解答,还抖出了其他我们不了解的内幕:“刘总这个病要吃好长时间的药,前后算起来已经走了六个国家,每次都是特护病房专人主治,十来年病情反反复复,好不容易去德国治疗,有点起色,没想到上个月又犯了。”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注视楼梯方向,生怕上边有人听见。

我眼睛从无视我的大妈身上溜到站在鱼缸旁边的丫头身上,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会跑来给人当佣人,难道是高工资诱惑,家里父母抵挡不住就把宝贝女儿送过来了?换成是我,挺乐意在这么牛逼的豪宅里跑腿。

正走神的空挡,大厅悬挂的液晶巨屏指示灯突然闪了两下,渐渐显示出影像。许尚和大妈匆匆结束了八卦讨论,起立以各自的态度紧盯着屏幕。我是第一次到土豪家里,有样学样地跟着肃立。

很快,我看到了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娘客,她双目无神地坐在一片红色当中。宽大的床足够容纳四五人,除了被套枕头,连墙纸都是惹眼的红色。女人费力地支撑起上本身,由两边医生和护士扶稳坐好,她厚重的眼袋耷拉下来,唇色发紫且干燥蜕皮。第一眼看去,我差点以为这是在拍僵尸新娘。

许尚拽着我一起朝屏幕鞠躬,大妈则熟练地绕到屏幕后方调整声音大小,将两只微型耳麦分别交给我们,彬彬有礼地退出了对面屏幕的可视范围。

“刘总,这两个就是穆小姐的朋友。”传来秘书男微弱的声音,他不在视频画面中。

我和许尚在大厅里的画面被显示在了巨屏的右下角,摄像角度恰好在正前方45度的二楼位置。

“我病发的时候,旁边是你么?”穆欣她妈选择了我作为对话第一人,她一口地道温州话,“没想到你是欣欣的朋友。”她艰难地咧开嘴,似笑非笑。

我愈发紧张,连连点头回应。许尚并肩站着,在背后默默替我扶着腰杆子,他凝着屏幕的神色同样十分谨慎严肃。

“小谭应该跟你说了保密的事情,注意一下。”

“刘总,我已经交代过。”插进来秘书男的一句。

纳尼?你家保姆都把事情告诉我们了,许尚的嘴没比我牢靠多少啊。我的确收过封口费,可是许尚……他油嘴滑舌的性格,封口价不比我低!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吗?”感觉到许尚在背后掐了我一下,就横下心来把黑锅背了,“阿姨你放心,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的话,就不会问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种问题。”女人的声音虽然渐渐变弱,却不难听出里头蕴含的质疑。

我闭了嘴,心里愤愤不平:横竖语言修行不及胖子,说什么都是错,不如不说。

我沉默之后,画面里忽然骚动起来:穆欣她妈一阵猛咳,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给她吸了几口氧气,又灌了一把药丸子。她稍稍缓和呼吸频率,秘书男走入画面,翻开那本黑色本子,嘴巴一张一合,已经听不到声音……声音传输关闭,屏幕画面渐渐转黑。

这是我和刘妈妈第二次见面。

我不知道穆欣是否已经跟她说了找我做男朋友的事儿,如果假恋爱的消息已经见光,那准丈母娘百分百对我失望透顶了。

视频通话结束后,大厅已经看不到大妈的影子,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小丫头端着一壶开水,随时准备添茶。

“呼……”始终不发一言的许尚摘下耳麦,栽进软沙发,端起冷茶咕咚咕咚灌了一通,心有余悸地告诉我,他方才破历史纪录的心跳频率。

“你心跳160?我都差点窒息……对了,上回你看到穆欣她妈的时候,情况有没有好一点?”我得抓紧补课,避免触怒土豪老娘客。

谁知许尚竟然抱拳恭喜我,夸咱顶住了土豪压力,又自爆说上回过来探望的朋友个个都挨了批,穆欣她妈这次对我的态度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你跟阿凯难道还说不过她?”我直接把前提设置成了掐架斗嘴。

“废话,你以为是泼妇骂街,跟上一辈人说话很伤脑筋的。穆欣她妈嫌我们……”

“我妈怎么了,嗯?”头顶传来女孩子特有的嗲音,“胖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背后说人闲话了。”

许尚暂时收起埋怨的话,干咳两声,仰头朝二楼走下来的穆欣打招呼。穆欣恢复了平常腔调,继续追问,许尚不得已说了实话:“你妈上次嫌我们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