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上坑坑洼洼的，像一团被踩烂的泥巴，从中找不出半块完好的肌肤；一只眼睛斜吊着，眼睑旁布满了黑色的伤痕……”r
“够了！你别再形容了，”我打断他栩栩如生的描述，“别再形容它的脸了，我都快吐了，然后呢？”r
薛强脸部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他抬起一只手，张开五指抓住了自己的头，那动作很慢，但非常用力，像是要把某些记忆硬生生地从自己的大脑中给挤出来。r
“我把那张假脸重新扣了回去，跌跌撞撞坐回吃饭的地方。我又看见了那只紫色的荷包，下意识地拿起来，又闻了闻，突然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我想我是喝醉了，便趴在桌子上眯一会，没想到，这居然是恶梦的开始……就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竟睁开了眼睛，可能是听见了异常的动静，又或许是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不，那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一个陌生的鬼！r
“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模糊，那件事我不确定究竟是幻觉还是真正发生过。当时，我的脑袋里就像充满了铅块，不能过多思考，身体也不能挪动丝毫，能做的只有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这一切发生……”r
我再一次挺直身子，把双手按在了桌面上，一只毛笔滚落在地，我也没去理会：“快说啊！你究竟看见了什么？”r
“当时，我不知不觉地睁开眼睛，胸口一阵憋闷，墙和地板似乎都旋转起来。我想转动一下脑袋，可脖子僵硬得像棍子一样，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当时，我并没有过多紧张，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因为平时睡癔症了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可就在我要闭眼想继续睡的时候，我……我，竟然看见一双鞋！一双黑色的，绣着白色莲花的棉布鞋……r
“我的头一下子清醒过来，盯着那双鞋，它居然在朝前走着，步子不大不小，不疾不慢……那双绣花鞋湿漉漉的，每走一步就会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我的心也随之猛烈地跳动起来，我很想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顺着那双鞋朝上看，我看见了一个黑糊糊的背影¬——黑色的棉裤，黑色的夹袄，黑色的头发，那头发很长，披撒在了夹袄上。它全身湿漉漉的，看起来很臃肿，就像……就像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