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仁提出沿着路边遛个弯去,古艳丽连打几个哈欠,“不去了。这几天累死了,好好养养身子。你要呆不住,自己个转去吧。不过,早点回来啊,别跟那天喝了猫尿似的。”r
这话正中余佑仁下怀,他哈依哈依地点了几个头,换上西服,打好领结,把皮鞋擦得锃亮,就要往外走。r
古艳丽上下打量着他:“打扮的这么阔气,不会是打野食去吧?这里的狐媚子可不好惹。小心狐狸嫩肉还没吃一口,倒惹上一身骚。”r
“这是说的什么话?”余佑仁折回身,在她额头重重亲了两口,“再骚的狐狸还能跟我的小艳丽比?嘻嘻,我也不过就转一圈,消化消化食,很快就回来。”r
他轻车熟路地顺电梯而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堂。几天来,这里的服务员早就知道他是这里的熟客,一一朝他点头微笑。其实,不光对他,对每个人的笑容都是大致相似的。但余佑仁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正体现了自己的身份。不光在那个煤窝里他是大爷,到了这里,也一样是一方神圣。他越想越觉得甜蜜蜜的,钱这玩艺就是好,走到哪里也离不了。r
溜出凌花大饭店,故意拐了几个弯。他相信,那个古艳丽一定在楼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下,他觉得躲过了她的视线,从另一条街径直奔星星夜总会而去。r
进到里面,却觉得幽暗的厅堂里空空荡荡,除了几张沙发上几个人悠闲地品茗闲话,便是吧台那里还有几位小姐。r
走近前,他才意识到原来吧台外侧的高腿凳上也坐着一个人,黄色的头发中心开着一支鲜艳的花朵。他只听过说现在时兴染洋毛了,没有想到,毛也可以搞得五彩斑烂。r
看那体型,再看那鸡腿裤还以为是女人,待更近了些,却见那人虽面色白净,高颧骨尖鼻梁,更趋近于男人。仿佛没人意识到他的到来,那个假女人也自顾自晃着高脚杯,淡红的液体在杯子里打着旋。然后,假女人喝一口,再晃一会。r
他有些尴尬,故作没事人的样子晃荡了一会,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想着离开之际,却见一身著米色装束的服务员走近前,“先生,要点什么?”r
“哦,啊,”他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指着假女人还在晃动着的杯子,“也要那个。来两瓶。”r
服务员抿着嘴直笑,“先生,先来一杯尝尝吧。”r
“尝尝就尝尝,”他咕囔着,也学着假女人的样子,凑到吧台边,拖过一条高脚凳,稳稳当当地坐下,悬着杯子,不住地摇晃。r
不只服务员,那个假女人也鄙夷地看着他,冷冷地笑。r
他顿时怒火中烧,想想在Y城时,还没有谁对自己不是笑脸相迎的,这些狗男女,欺负洒家是外来的,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待俺亮出身份,看你们一个个不傻了眼。r
他强压住心中的怨气,晃了三下,一口吞下,然后将杯子往吧台重重一推。r
“小姐,再来一杯。”r
话刚说完,“哇”地一口把刚喝进去的浓汁喷出来,“什么破玩艺,比驴尿还难喝。”r
“那么,先生,还要再来一杯吗?”服务小姐倒是依旧温和,声音也甘甜入耳。他这才打眼看了一下,那女孩有些质朴,有种天然的清新气息。r
“再来一杯,俺坐下慢慢品品。”不知怎么,在那样灿烂的笑脸面前,他的怒气一下子消了大半。有了刚才的经验,他更轻轻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越品越觉得有滋味。r
不觉已下去三杯,他心里有些不快,每次倒上来,咋地都是半杯哩,这不是坑人嘛。他摸摸西服里的钱夹,“小姐,倒满。”r
不光那灿烂的笑脸变成一朵花,几个一样清纯的女孩子都捂着嘴嘻嘻笑。r
“老头,就你这喝法,能花得起钱吗?”假女人不屑一顾的神态一下子激怒了他。r
“老子只管喝酒,干你甚事?老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百元大钞,重重地拍在吧台上,“看看够不?”r
他听到,背后也有人哧哧地笑。一回头,原先空荡荡的大厅里已坐了不少人,上面那个圆彩球还弄了那么多光柱四处晃荡。同时还看见,楼梯处正有人往上走。r
虽然嘴里强硬,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本来,到这地方,是想着这地方的娘们一定个个风骚地往身上靠,没成想居然先来了这一出,又不好直接问有没有娘们供自己玩。正不知如何是好,觉得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扭过头,一张麻脸清晰地映入眼帘。r
“你想干么?”他气吼吼地问,内心却有些发怵。r
那个假女人把杯子狠狠往吧台上一墩,“这土驴招打了呢!”r
“小猛子,别惹事,”麻脸低沉的声音让他乱颤的心稍稍平和了些,嘀咕道:“我来喝酒,又不是不拿钱,咋地?”r
麻脸更加温和地拍拍他的肩,“你跟我来一下。”r
他的心又收紧了,“咋的,打我的黑枪不成?”他听说过沿海地方也不太平,只是想不到会如此明目张胆。r
“兄弟误会了,”麻脸简直是在谦卑地微笑了,“我是看兄弟诚实,想跟兄弟交个朋友。听兄弟口音,不是当地人哩。”r
余佑仁脱口而出,“还是兄弟懂,俺是从山西来的。”r
“太好啦,”麻脸仿佛他乡遇故知,“我和山西也有些渊源哩。来来来,兄弟里边请。”r
余佑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懵懂懂地跟着他转了几个弯,来到一间干净雅洁的小套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