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己也曾不俗过,很快也就坚持不住了。虽然嘴上依旧强硬,但心里早就软化了。那句很多人熟悉的名言她也一样不陌生: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千真万确的真理,但她知道这句话在实际生活中屡试不爽。r
想到这,她也就理解这个暴发户了,是钱让他长了志气。岂止是志气,没钱,能开上奔驰吗?没钱,能住上总统套房吗?她忽然从心里原谅他的粗俗不堪了。她抓过酒瓶,“来,老公,本姑娘今晚就好好陪陪你。”r
“这才是我的好艳丽,”余佑仁忍不住哈哈大笑,把身子靠紧艳丽一侧,一手环住她的腰,另只手端起酒杯递给她,自己抓起另一只杯子,“来,咱们再喝个双杯。”r
艳丽自己也觉得飘飘然了,她蹙了蹙几近麻木的舌头,又端起一大杯饮料喝进去。r
余佑仁觉得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赶紧立起来,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一只酒杯搡到地上,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r
他自我解嘲地干笑了一声,“还别说,真有些醉了呢。”r
他一边说一边摇晃着打开门,“服务员,厕所在哪儿?”r
他按服务员手指的方向走去,头重脚轻地一摇晃,竟随着另一男子走进了电梯间。他闭上眼睛,那种下坠的感觉就像小解时一样,小解完了,电梯门也自动打开了。他暗自惊奇,这高档地方啥也先进哩,撒泡尿都是自动的。r
不过,眼前的一切还是让他傻了眼,咋地跟进来时不一样了呢。他心里嘀咕着走到两个穿旗袍的女孩身边,那两个高挑女子竟然把门打开,还深深地鞠了一躬:“欢迎下次光临。”r
他一步闯到大街上,自己还嘿嘿笑,“真是喝多了呢,明明还跟艳丽在一起,咋就到这儿来了。那艳丽干嘛不跟着一块来?”r
没容他再多想,便觉得头晕眼花,嗓子里像塞上了驴毛,痒得难受,吐又吐不出来。自己掐着自己的咽喉,干呕了几下,更觉得难受。r
他顺着光滑的大理石板脚不沾地走出一段,再也坚持不住了。有棵开满了粉色花朵的树在灯影里直晃悠,他觉得新奇,想扶住它看看咋回事,没想到树周围还有个小花坛,一下子绊倒在草丛里。r
他想撑起来,腿脚酸软,上肢乏力,又猛地扑下去,随之哇地一堆秽物喷射出来。r
吐过之后的余佑仁终于明白现在做了什么。是的,他清醒地知道,他醉了,本该要回到艳丽身边的,怎么三转两转就到野地里来了呢?他狠狠捶击肿胀的脑袋,又觉得胸部撕裂般地难受。这种滋味,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甚至可以说,几乎每天,都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但是每一次,用不了多长时间,总会有人来扶起他,让他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一会。一觉醒来,便还是那个啥事也没有的余佑仁。r
他自己也佩服自己这能耐,他觉得这能耐是做小混混时打下的底子。再加上这几年一直大鱼大肉吃喝不断,酒精早已麻痹了自己的身体。但现在,他真的不成了,没人来扶他,更没有柔软的地方可睡。更何况,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回到古艳丽身边。r
他想立起身,但没走两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他用手支撑着再次斜立起身子,又一次歪倒在草坪上。r
哦,多么舒适的地方,还透着淡淡的草香味,正是古艳丽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是啊,自己就躺在艳丽身边呢,这样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啊!r
他自己也不知是梦里还是醒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又回到老家那个土窝窝里。不过,那个土窝窝已不是曾经呆过的那个土窝窝了。奔驰车行驶在路上,卷起满天飞尘。他要衣锦还乡,让父老乡亲看看,那个被他们称作地痞无赖的下三烂混成了什么气候。他要对着他们仰天长啸:你们不是瞧不起我吗?哈哈,我要让你们看看,我余佑仁有多么风光。可是乡在哪?他就这么开着车跑啊跑的,仿佛路永远也没有尽头。直到累了,握方向盘的手有些打颤,脸上也开始冒虚汗,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古艳丽。不,不是古艳丽,是曾经的那个黄脸婆。他吃了一惊,觉得方向盘也不知到哪儿去了。有,还有,不过不像方向盘,而是别的什么。是了,是赶车的鞭子。原来自己坐在牛车上,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驾!”r
第三十五章三妮子依依离别情r
古艳丽久不见余佑仁回来,知道一定是在某个地方上吐下泄了,也并没有太在意。但一等不来,二等还是不来,就有些急了。她喊过服务生大吼大叫,根本不听服务生的解释,直嚷嚷的要找经理去。r
这是胡小桃升为客服部经理不久后的一个春天的傍晚,坐在办公室就能闻到大街上飘来的暖融融的蓉花香。r
这几天,她几乎都要在饭店前的芙蓉街步行一段路,那是一条缀满了粉色的路。正是蓉花盛开的时节,鼻孔里感受到的是微甜的气息,微风撒过,偶尔会有毛绒绒的蓉花落进衣领里。那个春天,她和三妮子也常常牵着手站在芙蓉树下仰视着凌花大饭店出神,根本无心享受这满树淡淡的粉红。直到蓉花扑簌簌落在身上,她们才会捡起一两朵,放到鼻子上,闻那种香熏的气息。而今,再来感受它,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因为,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了,岁月的磨砺让她成熟了许多,使她从一个无着无落的农村妞变成了赫赫有名的凌花大饭店的客服部经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