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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湖心亭


  雾淞沆砀,天与云,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中影子,惟长堤一痕,在湖心亭中,有一女子,身着一身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略显柔美,未施一丝粉黛,却也是清丽脱俗。

  轻抚摸着琴身,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伴随着古琴,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缓缓流出……

  玉手轻佻,只见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风快的弹奏着,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夜雨和白琉璃站在河堤远远观看,细细凝听,

  “无骨惊弦,素手清颜。”夜雨轻轻说了一句。

  “什么?宫主,她就是高绛婷?”白琉璃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高绛婷,听此琴声,那纤纤玉手分明不假,难道那个故事是假的?

  白琉璃不禁想起她的故事……

  七岁那年,高绛婷告别了赤贫家乡的山穷水恶,望见了富庶扬州的垂柳扬花。

  时近傍晚,且绵绵地下着雨,她在船头抬起眼,看到辽阔的江,半面霞光,半面比肩紧挨的精致画舫。

  七秀坊码头苔染的石,缠住丝滑的流水。暮霭中远远近近的屋顶,其间莫名惊起的鸟儿,振翅飞向天际。

  当师父公孙大娘摸着她的头,悲悯又笃定地断言她天资所限,体质柔弱,无法将《霓裳羽衣》身法修习到高妙境界,失望灭顶而来。

  于是日日苦练琴技,箜篌弦数历来为弦乐之冠,极难弹奏,五十五弦几乎已是高手极限,但高绛婷以一双秀手竟能独引七十六弦尚且游刃有余。

  坊中一把七十六弦的箜篌,终日有素手翻飞弦间,游刃有余。

  她尽邀名士,在扬州七秀坊内献奏一曲,曲消音散良久之后,众人仍是呆若木鸡。

  在场之人不乏见识广博之辈,如此音色竟是无人可以形容,更有多人数日流连于七秀坊不忍离去,但求再闻一曲,无骨惊弦之名遂天下皆知。

  自此之后,庙堂江湖,高门名士争相入坊,往往求一曲而不可得。

  江湖胜传“无骨惊弦,素手清颜”,她听闻了,也只是淡笑,因为她知道,她的琴技在她的勉强,不过是场笑话……

  她的世界如澄潭月影,除了指尖的弦,再无其它。

  却躲不过一次相见,便再也不复初然。

  那日,万花名士康雪烛不远千里,来坊中求她一曲。

  只一个照面,她便沉沦,情愫暗生,他眼中有那么深的执念,隐忍、肆意,她知道,自己遇到了同类。

  一曲既罢,康雪烛惊为天人,喃喃言道:“天下再无如此妙手。”

  欣赏与倾慕的神情,看进她眼里,眉间心上都是蜜糖融化了似的丝丝的甜。

  他邀她回万花谷,说要给她雕刻举世无双的像,哪怕那尊貂蝉拜月也无法盖过它的风采。

  她不在乎,但是她欢喜。她未曾想,那个来自万花的名士,心中却是另一番盘算。

  得见高绛婷引弦轻柔的无骨之手,康雪烛慨叹上天果然不负他这般苦心。

  欣喜若狂之下,生怕天下再无此等机缘,他当即引高绛婷入谷,意图大功告成之后,便飘然远去……

  万花之变,世人多以为箜篌妙技从此绝迹人间,无不叹息。

  不想却引发她最深的执念,身子虽弱,她的内里却从来刚强。经医圣孙思邈精心救治之后,她忍痛苦练,半载之后,箜篌之音竟然复现人间,技艺更有精进,只是那琴音之中多了杀伐之气,闻者心惊魂动。

  她和康雪烛在小室中所历之事,外人已莫可知,至于无骨秀手,她也于复出之后以袖掩之,无人再有机缘得见。

  回到最温暖的家,她已不再相信他人,只愿在七秀坊湖琴秀亭中终日弹琴。

  愿这潺潺碧水,袅袅琴音,涤荡一片芳心。至此,七秀坊少了一位琴秀,江湖中从此也多了一个琴魔。

  “宫主,那她怎么会?”白琉璃百思不得其解,药王孙思勰,她是领教过的,纵使有些本事,万分不会有这般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能力。难道是?”白琉璃回过神来,只见夜雨已经到达湖中心了。

  高绛婷在七秀坊偶遇万花来客康雪烛,受到了康雪烛的甜言蜜语,导致高绛婷爱上了康雪烛,康雪烛骗高绛婷来到了万花谷的小屋子趁机下药剥切了高绛婷的双手。

  从而七秀坊,五毒教开始仇杀康雪烛。高绛婷愤恨,决定报复断手之恨,重新苦练箜篌,最后以此成魔。

  高绛婷与长歌门主杨逸飞同样爱琴。杨逸飞离开长歌门后寻找师傅的途中,因贩卖三支金琉璃盏与七秀坊高绛婷相识,高绛婷与公孙大娘一起见识到了杨逸飞高超的琴艺。两个年轻人从此以琴会友。

  高绛婷与杨逸飞曾被康雪烛赞为世上两双妙绝之手,但因杨逸飞是男性,无法作为康雪烛亡妻文秋雕像手部的素材,所以,康雪烛最终选择了高绛婷,高绛婷被废了手之后,其挚友杨逸飞大战康雪烛。

  清颜无故落霓裳

  错铸无骨引惊弦

  康雪见心波澜

  误教心许乱

  血指染红颜

  烛火焚心情磔恋

  别箜篌复引弦

  魔音乱人间

  谁之错?

  孤亭独我绝素颜!

  高绛婷勾起琴弦、忽、琴弦突断、笑容僵在脸上。

  “好一曲肝肠寸断,心中执念还是无法放下吗?”夜雨在一旁说道。

  “小女子献丑了,让宫主见笑了。”高绛婷起身作揖。

  “叫什么宫主,多难听啊!我有那么老嘛?”

  “额……前辈”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小女子的手,的手才足矣弹琴吟诵。前辈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高绛婷半跪在夜雨面前。

  高绛婷以花信年华半跪在只有金钗年华的夜雨面前,怎么看怎么,别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