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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抗战期间(1)


  绥远抗战与蒋介石对日政策的转变

  1936年的绥远抗战,多年来一直被不少人视为傅作义的个人行为,与国民政府,也与蒋介石无关。当年12月12日,张学良发动西安事变,其十九人联署的《时局通电》即称:绥东抗战,群情鼎沸,士气激昂。丁此时机,我中枢领袖应如何激励军民,发动抗战,乃前方之守土将士浴血杀敌,后方之外交当局仍力谋妥协。

  结论是:蒋介石“误国咎深”。同日,张学良致孔祥熙电云:“绥东战起,举国振奋,乃介公莅临西北,对于抗日,只字不提。”这些地方,张学良都在含蓄地说明,蒋介石对绥远抗战态度消极,继续实行对日妥协政策。1985年,薄一波在为《傅作义生平》一书作序时更进一步声称:1935年开始,日军嗾使满蒙伪军进犯绥远。傅先生在中国共产党团结抗日的号召下,在全国人民要求抵抗侵略的鼓舞下,不顾蒋介石的“不抵抗”和“先安内后攘外”的反动主张,于1936年毅然进行了“绥远抗战”。

  薄一波的这一段话,比张学良说得更显豁,意在说明,傅作义发动绥远抗战,其动力来源于中共“团结抗日的号召”和全国人民抵抗侵略的要求,是“不顾”蒋介石“反动主张”的结果。

  关于绥远抗战的真相,近年来,台湾学者刘维开、大陆学者杨奎松均有很好的揭示。我本人也曾指出:绥远抗战,“实由蒋介石、陈诚等所部署”。限于当时有其他写作计划,未能畅论,现撰此文,以补前憾。

  一、日本关东军扶植傀儡军侵扰绥远,企图拉拢傅作义成为新傀儡

  日本在制造“满洲国”之后,又进一步推行“分离中国大陆”的蚕食政策,企图侵略中国的华北和西北。在华北,日本侵略者从推行“华北自治”发展为推行“华北分治”。早在1933年10月,日本承德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即提出《关于蒙古国建设之意见》,主张三年内在长城以北的西部内蒙古建立“蒙古国”,以利于未来对苏作战。1936年7月底,日本陆军省、海军省、外务省共同确定《帝国外交方针》,规定“首先使华北成为防共、亲日满的特殊地区”,以便取得国防资源,扩充交通设备,使整个中国反对苏联,依靠日本。8月11日,在《第二次处理华北纲要》中规定,要“援助完成以华北民众为主的分治政治”,意即加紧培育、支持华北地区的亲日地方分裂势力。在此前后,“绥远工作”即成为关东军参谋部的重要谋略。内蒙特务机关长田中隆吉为此起草了《绥远工作实施要领》。9月底,关东军司令官正式批准了这一《要领》。该文件规定,由日本特务部队组成“谋略部队”进犯绥远,伪蒙军随后发动进攻,一举占领绥远。

  当时,在绥远地区的亲日地方分裂势力的主要代表是德王。德王(1902-1966),全名德墨楚克栋鲁普,察哈尔正白旗人。父亲是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盟长,兼苏尼特右翼旗札萨克郡王。他于六岁时继承王位。曾任察哈尔省政府委员。1931年冬,日本关东军林铣十郎、松井石根等致函德王,介绍日本特务世目到德王处担任联络员,得到德王掩护,冒充喇嘛,长期埋伏。1932年,德王打出“团结蒙古各阶层,复兴民族”的旗号,在北平联络各盟旗王公,要求“内蒙高度自治”。1934年4月,“蒙古地方自治政务委员会”(简称蒙政会)在百灵庙成立,德王任秘书长,掌握实权。同年夏,日特盛岛角芳到百灵庙,代表关东军向德王赠送步枪两千支。不久,又赠送飞机一架。次年9月,德王向来访的关东军副参谋长板垣征四郎等提出,建立“蒙古国”,要求日本帮助。11月,德王到长春,与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参谋长西尾寿造等会谈,策划“日蒙合作”。德王提出,希望日本帮助,先在内蒙搞出一个独立局面,继而实现蒙古统一建国。板垣答应,先在内蒙西部搞“独立”,然后再建立“蒙古国”。德王返旗后,即在日本特务机关的帮助下,于1936年2月成立伪“蒙古军总司令部”。当年4月24日,在锡盟乌珠穆沁右旗索王府召开“蒙古建国会议”,企图在未来建立以内外蒙古和青海为一体的“蒙古国”(大元国)。5月12日,在化德(嘉卜寺)成立“蒙古军政府”,德王自任总裁。

  绥远地区亲日地方分裂主义势力的另一代表人物是李守信(1892-1970),蒙古族,出生于内蒙古卓索图盟土默特右旗,原为“拉杆子”的土匪。1933年,被关东军任命为“热河游击师司令”,同年李部被改编为察东警备军,李仍任司令。1935年12月,李守信的伪军在日本飞机的掩护下,迅速占领察哈尔东部的张北、宝昌、康保、尚义、沽源、商都、化德、崇礼等八县,同时完全控制察哈尔东部的正蓝、厢白、正白、厢黄、商都等八旗,并在张北建立伪军司令部和日本特务机关。1938年元旦前夕,进驻张北县城,完全控制察北。1936年2月,德王建立伪“蒙军总司令部”时,李守信被推为副总司令,兼军务部长。在其后的“蒙古建国会议”上,李是五人主席团成员之一。伪“蒙古军政府”成立时,李任军政府参谋部长,兼总裁帮办。他积极招兵买马,扩充军队,编为两个军,号称“蒙古军”。李兼任第一军军长。所需军费、武器多由日本关东军提供。上至军部,下至连队,多配备日本顾问或指导官、教官,称为“监军团”。

  除支持德王等地方分裂主义势力,培植、豢养傀儡军队外,日本军方也企图拉拢当时的中国绥远省省长、阎锡山晋绥军的重要将领傅作义,使之成为亲日派。

  傅作义出生于山西荣河。1918年自保定军校毕业后,即回到山西,参加阎锡山的晋军。历任师长、军长,与阎锡山关系深厚,是阎系晋绥军的能攻善守的大将。1936年春,日本归绥特务机关长羽山喜郎会见傅作义,劝傅脱离阎锡山独立。同年7月,羽山再次会见傅的代表,声称绥远处于“满洲国”和中国共产党的双重威胁下,“事态紧急,绥兵力如此单薄”,“请问中央帮助为何,山西帮助又为何,恐傅个人结果,徒供牺牲利用而已”。羽山称:我之意见,并不要傅签订任何协定,亦不必有所表现,只要傅自主,不受山西支配,自编军队,自管财政,我可以死保证,日本协助械款,彻底携手。否则我们免不了借解决外蒙力量先拿来对付绥远,到那时不但地位完全牺牲,且以此少数军队不值一打,结果与汤玉麟相等,连国内虚名,亦未必得到,岂不贻笑大方!此系最后忠告,希望特加考量。

  羽山保证,此事将严守秘密,只有关东军司令官、参谋长,羽山及傅作义知道。傅作义派人回答说:“绥省防共、睦日,系遵照阎主任意旨,在此两原则下,永久努力为东亚和平及两国国家前途着想,谈不到个人之得失利害。羽山专为个人打算,似不知如为两国家整个设计,尤为切要。”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8月6日,日本特务盛岛角芳利诱大喇嘛曼头伊喜登等人,进攻西公旗石王王府,企图占领当地,储械匿兵,修筑飞机场,以备在绥西发动扰乱。19日,日本驻德王府特务长田中隆吉会见傅作义,声称在西公旗事件中,有日人五名被监禁,关东军翻译被枪杀,并有污毁日本国旗,掳去许多财物等事。田中表示:关东军方面“认为问题严重,如不适当解决,恐将引起战争”。次日,田中再来,要求将大青山以北,归绥县治以外的草地划归蒙人治理,如不允,即爆发战争。25日晨,羽山喜郎会见傅作义,提出五项要求:1.向板垣面述歉意。2.保证以后不再有此类事。3.抚恤李姓被戕翻译。4.放还所扣汽车。5.约定双方对此事均不发表。傅作义表示:如关东军正式向我提出,我不但加以拒绝,并要提出反质问,为何蒙旗事件会有贵国人参加。他要求此后日方保证,蒙古土匪事件,日人不再参加。当日下午,板垣征四郎来见傅作义,在傅表示,某旗事,不无误会,余甚抱歉之后,板垣说了一通大道理:中日两国必须亲善,殆为一致之认识。如中国政府能整个作到甚好。否则日本为维持本身国防,不能不使内蒙古及华北五省作到亲善安全地步,才能安心。否则我们前对俄,后防尚有顾虑,那是决不容许的,所以在此有关利害之地带,不分何地,不论厚薄,凡与此目的相同而合作的,我们绝对帮助,否则我们绝不放弃责任。但是我可特别声明,日本对华北蒙古,绝无领土野心,亦无助甲倒乙,助长中国内乱的意思。

  傅作义答称:“中日亲善,为两国家应共同勉力问题,但余之主张,必须两个国家互相去作,方能发生力量,否如一部分来作,不但不能发生力量,且势必会引起种种纠纷,于事无益。”据后人回忆,此次会谈中,板垣曾要求傅作义出面领导“华北独立”,被傅严词拒绝。

  10月中旬,田中隆吉转托留日学生、前东北军师长郭殿屏会晤傅作义,说明日军用兵在即,再次动员傅与日本合作。

  郭称:日本国策,对绥远、内蒙,必须取得绝对自由,北以防俄,南以切断中苏联络。惟绥省对此种种作梗,日为贯彻国策计,不惜以正式国军占领绥远,但傅之环境困难,日人素所同情。在日本用兵前,傅如毅然与日合作,日可补助大批款项军械,一扫阴霾疑忌之空气。

  再者日人扶植德王,原为其有所成就。惟德才能不够,年来已弥有感觉。傅如肯合作,则内蒙及西北均可由傅掌握,且不致酿成战争。惟时机迫不及待,此时傅之决心如何,实关系绥远之存亡,切盼注意。

  与此同时,关东军也直接派西峙会晤傅作义,所言与郭殿屏大体相同,西峙称:“日本取绥,决不用蒙、满军队。绥省工事,只相当于欧战末期,恐不足当日利器之一击。”傅作义答称:“绥省立场,向遵中央意旨,睦日、防共,始终一贯。余所希望,为两国国交进步,共负东亚和平,谈不到个人,而个人尤无款械之需要。绥方此时不排日,更不愿惹事,但对侵害,则决自卫。”

  关东军一再拉拢、策反傅作义,傅作义报之以各种软钉子和硬钉子。在此状况下,关东军决定利用德王及李守信等傀儡军队。

  11月5日,德王致函傅作义,声称自蒙政会成立以来,“锡、察两盟及白灵庙一带之无辜蒙民,具感生活之重大压迫,似此情形,是贵省必欲将全体蒙古置之死地而后快也。总之,蒙古愈退让,贵省愈压迫。现在蒙古已退无可退,群欲诉诸武力,以争最后之生存”。他要求绥远省改正“以前种种压迫蒙古之错误”,“如期实行,否则,蒙古虽弱,亦不能不作最后之挣扎,设由此而演成任何事变,其责任皆当由贵省负之也”。11月8日,傅作义复电德王,批评其“于各案之是非尚未明了”,询问其“是否以国家为前提”。电报声称:“盖今日边土安危,责在执事而不在义,执事如翻然摆脱现状,不作傀儡,翻然有所表现,则往日之罪,义当负之,愿即负荆兄前,并立辞职,以谢国人,否则不但四万万胞众对兄怀疑,即执事左右,亦难保不作爱国之事。刻所馨祝者,宁义谢罪以保执事令名,勿义免过而使执事有负于国。时迫事急,执事熟思而利图之。国家幸甚,边防幸甚。”傅作义的复电承担此前蒙汉矛盾的责任,口气极为谦和,但是,德王的回电却蛮横粗暴,指责傅电“仍不改正其欺侮蒙古之态度”,声称“和平绝望”,“当令适在此间之各蒙旗长官及代表,妥筹蒙古所以自处之道,则谓绥远省既始终妨害蒙古之生存发展,蒙古只有以全力打倒该省之一途”。电报表示:“鄙人等身为蒙人,义不容辞,用特简率蒙古健儿,即日动员义师”,“只求铲除久为蒙患之贵省”,“倘有顽强抵抗者,则必根本扑灭之”。

  11月14日,在日本德化特务机关长田中隆吉率领下,王英部两千余人向绥东战略要地红格尔图推进,企图进一步夺取兴和、陶林等地。王英部号称“大汉义军”。是关东军长期培植的“谋略部队”,以“铲除”蒋介石为首的“恶势力”,“融中日于一炉,化两国为一国”相标榜。15日,王英部在飞机掩护、山炮配合下猛攻红格尔图。绥远战争由此爆发。

  二、安内与攘外并进,蒋介石一面处理两广事变,一面指示阎锡山进击日本傀儡军

  九一八事变以后,两广地方实力派长期保持对南京国民政府的半独立状态。1936年6月1日,广东陈济棠与广西李宗仁、白崇禧结合,以抗日为号召,成立军事委员会和抗日救国军,进军湖南,反抗以蒋介石为首的南京国民政府,史称两广事变,或六一事变。同月中旬,蒋介石调集大军,准备以武力打击陈济棠的粤系和李、白二人的新桂系,统一两广。7月,陈济棠因所部陆军、空军先后投顺南京,心灰意懒,于18日离穗赴港,淡出政坛,李、白二人则扩军备战,坚持反蒋。7月底,蒋介石得到情报,日本军方于29日在天津开会,决定于8月8日在中国南北同时动员。南方,以桂军进攻广州;北方,以察北伪军进攻绥远;这一情报使蒋介石提高警觉。他一面调集兵力,准备进攻广西,一面则加强对华北日军的戒备,指示阎锡山出击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