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他们说的‘引路人’便来了,一席白衣与慈祥姐妹一斑。看着我身上制作精美的白色华服,现在我总算只知道这白衣谷的名字是为何。细想倚红他们竟无一人穿了白衣,原来只要看衣色便能知道这个人在谷中的大概地位。r
他们给我戴上了眼罩,我心下不由好笑,居然连眼罩都是白的,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谷主对白色有什么恋物情节。r
不知遮住我的眼睛是存了什么心思,现在只要不伤及性命我都懒得在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人家把自己当菩萨一样供着。r
不多会儿,脚步停了。r
“你们下去。”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且极具穿透,果然是他。r
我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脸,真冷,像块冰,这个人不冷么?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他冷不冷。r
眼罩被揭下了,入眼一片通透的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宫柱、白色的纱帘……连面前的人都是白的,唯独有色的是那画着雪梅的屏风,微弱的红色挣扎在茫茫白雪中,像极了将灭的火苗。r
这白,让人压抑。r
“为什么,那么喜欢白色?”愣愣的,我问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r
一阵沉默后,他回答说:“因为一个人。”r
“是谁?”r
他不答,只示意我坐下。r
面前只有一个石桌,三盘菜一壶酒,与我想象中摆满菜肴的长桌相去甚远。石桌旁只有两个石凳,他已占了一个,我只能没有选择的坐在另一张石凳上。r
白玉酒杯盛满了酒,那可以称得上萧条的三盘菜都是清一色的豆腐——豆腐皮,豆腐汤,清蒸豆腐。如果不是里面还有点葱花,我会以为它们都是装饰物。r
“你说为我接风。”r
“是。”这人说话面纱都不带抖一下,几乎让人以为是幻听。r
“接风就吃豆腐?”r
“一清二白,很好。”r
“我又不是刚出牢狱!”等等,说到牢狱,被抄的王府算不算?想到这里我有点心虚。r
“你先尝尝看。”r
我狐疑的拿起沉重的象牙筷,吃了一块清蒸豆腐:“唔!没味道,怎么没放盐?”r
“你再吃吃其他的。”他继续劝诱。r
“我不。”r
“不吃会后悔。”r
我承认被他说动了,于是又动了筷子——r
“呵呵,好巧,这两个菜也没放盐。”我僵硬的笑了笑,筷子几乎因为我的大力碎成两半。r
“吃过就好了,”他用手遮掩的咳了一声,“来人,上菜。”r
原来我是被这狡猾的谷主耍了。r
然而接下来才更无趣,一桌子菜虽有色有味,但一直被人盯着吃饭总是不舒坦。对面那位也不知成仙了还是怎样,除了酒一口菜都未尝,他只是边喝酒边欣赏我吃饭的模样,姑娘我是月亮么?r
煎熬的一顿饭总算吃完,那谷主始终无话,我独自晾着无趣,起身想走。r
“再等等。”仙终于开口了。r
“为何?你我始终无话。”r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他问的话总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回了,“我要自由,你能给我么?”这确是我最想要的,我不想被一直困在这儿。r
“自由暂时不能给你,安全,用它交换可以么。”r
这有商量的余地么,我眼睛尽量忍住没往上翻。r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同意了,也好,我倒要看看他的‘安全’所谓何意。r
“我送你一个人。”r
“什么?”r
没等反应过来,只听他拍了拍手掌,石桌旁的纱帘忽的无风而动——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黑衣、黑发、黑剑,在几乎全白的世界里,强烈的黑显得格外清晰。待看清她的的脸,我心中不由一怔,我此生见过最美的人便是我娘,而这个人竟有过之无不及!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过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却掩盖不住她美眸中生人忽近的冰冷。不,不仅仅是冰冷,还有淡淡的悲伤,一如那冬日阳光下的冰雪,触之冰冷,却入手即碎。r
仅如此,我的目光已无法离开她。r
这个人,美的可怕,即便同是女人的我也不由被她吸引,直觉告诉我不能留她在身边。r
“他叫无夜。”谷主对我说完转对那人道,“你以后就负责保护小姐的安危,不用再来宸宫了。”r
“是,无夜拜见主子。”r
声音也不无例外的委婉好听,但并不是女子该有的清脆,却是低沉的……男,男声?r
我脑中真空了几秒,几番针扎后无奈只能承认自己眼拙,回神见他正单膝跪在我面前,单薄的身影竟让我本要拒绝的话生生吞回了肚里。r
一想起这样一张脸居然长在一个男人身上,我不由为天下女人感到悲哀。也许留他在身边也不是没好处,他那么好看,就算保护不了我带在身边也很赏心悦目嘛!色字头上一把刀,古话说的一点没错。r
心脏煎熬了半宿,终于回到了属于我的闺房。r
慈祥姐妹随我一同回来,见倚红斐玉他们已在门前等候,在见到我身后的无夜时,她们的眼神都不无例外的发生了变化,不同于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们的那种表情,有紧张害怕惊艳不可思议……总之是相当复杂的信息。r
无力再去做更多的分辨,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睡觉,她们伺候我洗漱完毕,立马大字型扑倒在床上,一沾枕头我便混沌不分南北。据说无夜那天晚上一直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任谁喊都没反应。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没有嘱咐他去休息,看来这主子还真不好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