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天，看起来好黑。
唔，身体，好冷。
呃，我在那里？
冰冷彻骨的感觉，从来没有感受过。啊，想起来了，这黑暗，不也曾见过吗？一时的大意，被那个附身魔族占据了身心。那时的我，不就是被困在了这样的黑暗之中了吗？
手指，手指！
使劲，用力！
是的，我能感觉到，我的手指动了。指尖好像触碰到了一丝冰凉。是冰冷的石子吗？
眼睛也睁开了，是晚上了。无月，无星，这是没有一丝丝光芒的天空。只是一片漆黑。
但，好像有火光。我是躺着的，眼底，好像有光！
我，要，挣扎着，爬，起来！
————
土小二爬起来了。
他的面前，顾仁义，秦擎和五个陌生人正围坐在一堆篝火前。几人的手里都捧着一个小碗，也许，装的就是煮开的浑水吧。
秦擎第一个发现土小二醒来。
“终于醒了啊，你的伤，好了吗？”秦擎发问道。
土小二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手。
一道长长的伤疤划过整个手掌，好像这个手掌曾经裂成两半过。
“这是......”土小二的大脑有些跟不上，“我的手，没裂过吧？”
秦擎评平静地看着他，说道：“嗯，段成两截了呢。”
土小二一听这话，感觉腿一软，就瘫倒了地上。
秦擎端着一个小破碗过来，说道：“喝点水吧。别看那水，只是脏了点，没什么好看的。”
土小二接过碗，发呆，眼睛下意识地往水里瞟。
水真混呐，而且，水里好像还有个水怪，那张脸，坑坑洼洼的，就好像是个炸弹坑一样——
土小二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水里的倒影也摸了摸脸。土小二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摸到了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皮肤。
“呵呵、呵呵。”土小二有点难以置信，转头，用毫无生气的眼睛看向秦擎，想要得到什么否定的答案。秦擎没说什么，只是别过头去，淡淡回应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扑通——”土小二再一次昏了过去，摔在地上。小破碗跌落地上，浑浊的液体泼洒在土地上，冒着热气。
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有众人的叹息声，在无声的黑夜中，响起。
————
“嗯嗯嗯，有人来了。你要亲自上么？”
“......凶狼，你带它们去。我不希望献祭你。”
“遵命，主人。我会活着回来的。”
————
“副军团长！前方就是奇封山了。还有，这里的灵气已经异常稀薄了，前方还是慎重为妙！”
“段天阎军团长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
“......好吧，传令下去，全体准备，等我号令！”
————
清晨。
阳光微照，落在破败不堪的青龙尾界的地表上。如果一切安好，这肯定，是个好天气，各种意义上的。
而现在，这里只是天气好。
“可以起了吧？”段天阎问道，“那孩子还好么？”
秦擎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土小二，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愿没事吧。”
段天阎盯着秦擎的连看了一会儿，说道：“你还真是冷静过头呢。面对大波命兽也是，面对我的狱卒阎兽也是，面对你的朋友也是。你一直都这样吗？怎么都感觉，你有点，冷静过头了。”
“......是吗？我也有点不可思议呢。”秦擎还是淡淡地回道，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毕竟，就是他也解释不来。也许，唯一的解释可能是——毛球，或者说，饕餮吧。
秦擎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土小二的脸：“喂，土胖子，该起来了。”
土小二慢悠悠地抬起手，道：“我还是，我，吗？我是，死过......一回了吗？”
秦擎看着他，没有说话，然后别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呵呵，呵呵。”土小二拿残损的右掌遮住刺目的阳光，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根本就，太弱了啊。自己受伤就算了，还差点害的你们一起陪我出事......”
“这什么想法？小孩，你要是像这样颓废，一辈子都成不了强大的灵师。土岩之灵，注重阳刚、刚烈之气，就算是野猪也并非窝囊之流。你如此颓废，跟你的命兽根本合不来——换而言之，你的命兽之所以会选择你，也是看中了你身上的这种刚烈气概。你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那个强大的灵师是毫发无损的？你就是伤了点，又何妨？这也是你身为灵师，应有的伤痕。”段天阎看到土小二这幅狼狈不堪的惨样，皱着眉头训斥道。
“呵呵，应有吗......”土小二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我可真是幸运啊。年纪轻轻就得到了身为灵师应该有的伤痕呢......”
“你！”段天阎瞪着土小二，想要冲上去教训他一顿，却被顾仁义拦下了。
顾仁义回瞪了回去，看看躺倒在地一脸生无可恋的土小二，回道：“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而已，你拿什么和他说话？”
“呃！”段天阎愣住了。
是啊，就算你说这是灵师应有的伤疤，人家也只是个孩子罢了。孩子就是孩子，哪会有你这种想法呢？
他的眼里，只有安然无恙与伤痕累累罢了。而现在，他自己就是伤痕累累，而他害的周围的人也差点无法安然无恙。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过错了。
“唔......”土小二缩作一团，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双臂之间，把受伤的面部深深掩藏起来。没有人说话，只有土小二一人的啜泣声。
“土小二是吧，对不起，我收回我的话。这场暴乱结束以后，我会专门找人，为你疗伤的。你的疤痕，会消失的。你也会再度回到一个正常人的面貌。如果你想，还可以让你的脸更加帅气！”段天阎蹲下来，对土小二说道。
土小二深深埋着的头探了出来，他吸了吸鼻涕，问道：“真的吗？”
“真的。”。
“好吧，那一定要帮我弄得更帅一点啊！”土小二说着，笑着爬了起来。不过，他笑着的模样，真的不是很好看。就像是，一大坨肉酱来回搅拌后强行拼凑出来的。
“这就是孩子吗？”段天阎看着刚刚还颓废不止的土小二，现在已经生龙活虎，叹了口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