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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六章 暴露


  厄加特手持长剑苦苦支撑,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斯维因不让他轻举妄动的原因了。

  这些影子刺客和影子融为一体,有影子的地方,都会成为他们可能出现的地方。而你永远不知道身后的影子里何时会出现一名手持匕首的刺客。

  冰冷的花岗岩地面上躺着四具死侍的尸体,他们全身上下布满了细密的伤口,皮肉外翻,简直不忍直视。活着的人只得背靠背,紧盯着那些随时可能出现刺客的暗处。

  可厄加特清楚那些夸张的伤口根本不足以致命。如果刺客能一刀毙命,干嘛要大费周折,他们一定在隐藏着什么。

  “他们在隐藏什么?”厄加特急得心里冒火,可是对方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那些刺客随影随行,随时准备在你走神的那一瞬刺出一刀,为此,他不得不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

  “看那具尸体!”斯维因用肩膀触了触斯维因,让他看向刚才死去的死侍,那具尸体身体浸没在血水中,失去一只右臂,脖子上有着一道明显的伤口。

  “在走神的时候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就像现在正在走神的我们!”厄加特咬着牙,猛然回身用手直接握住悄然刺来的匕首。

  那名刺客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暗处。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厄加特用力把那柄细长的匕首掷向暗处。背后的冷汗将他的内衬全部浸透了,那柄刀差一点就刺进了斯维因的后脑勺里。

  “我观察那具尸体好久了。”斯维因余悸未消,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感觉那具尸体流血的方式有点怪。那具尸体被割断了脖子上的动脉,但是血液并没有从那里流出来。”

  厄加特混乱的思路突然明了,之前死去的四名死侍,他们的死因惊人地相似,都是被人从背后偷袭而死的,“他们都是背部被人捅了一刀,那一刀直接刺进心脏,细长匕首上的血槽能瞬间放空心脏中的血液,所以别处的伤口才不会大量流血。”

  斯维因点头赞同厄加特的说法,“这些刺客形成的影子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前面五个人给我们制造混乱,在我们乱了阵脚的时候,第六个人会刺下最致命的一刀。”

  “我们只需要小心第六个人,那时,是他最容易得手的时候,也是我们反杀的最好时刻。”厄加特把身体重心压低,他心中暗数着那些暗影刺客出现的次序。

  “第一个刺客!”

  “第二个!”

  ……

  “妈的,第五个!”厄加特因为一个重要的失误,左腿被砍了一刀,差点跪倒,他强撑着站起来。不过对手也付出很大的代价,他能明显感觉到手中的长剑刺中了对手的身体。

  但他完全没有刺中对手的快感,因为第六名刺客就要来了。他竭力喊着让身边的死侍聚在一起不要散开,可是身边的人就像看到狼的羊群,紧张让他们无法保持整齐的防御队形。

  “小心第六名刺客,他很有可能会刺杀你,因为你受伤最严重。”斯维因低声说道,他紧贴在厄加特背后,两人背靠背,第六人肯定会偷袭背后,用全部力气刺出致命的一刀。

  “第六个!”厄加特看到黑影像一道闪现从旁边的树影中抽出,他还没反应过来,那道黑影已经闪进了他们中间。死侍们恐慌地四处奔逃,一直紧簇的阵型突然散开。

  “斯维因!”死侍把他和斯维因挤散,厄加特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假如斯维因被刺杀,全军会因为没有统帅不战而溃的。

  第六道暗影没有暗杀任何一个人,而是停在了原地。其余躲在暗处的五个影子刺客也从暗处走出来,他们六个人将一直伪装成士兵的斯维因围在中间。

  为首的一名刺客揭下脸上蒙着的黑色纱布,露出一张娇弱的女性脸颊,苍白的脸色,眼角的鱼尾纹,仿佛只是一个被生活所困的中年妇女。

  “谢将军了,我们为了找到真正的斯维因先生着实费了不少时间。”

  厄加特完全没想到最后是自己暴露了斯维因先生的身份,他奋力举剑想要刺向那名刺客,可是被斯维因拦下。他们输了,身边的死侍全部落荒而逃,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

  “阿莫琳公主殿下,乐芙兰女王是否无恙。”斯维因摘下头盔,弯腰见礼道,“没想到我一介草民,也值得劳烦公主殿下亲自动身。”

  “你不是一介草民,我也不是所谓的公主殿下。”

  “我不管其他人承不承认,既然黑色玫瑰家族登临皇位,那您就是诺克萨斯的公主殿下,毋庸置疑。可是您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是我始料未及的。在几个小时之前,我的探子告诉我,乐芙兰把你和格雷戈里先生送出帝都了,你们应该远离诺克萨斯,离开这个肮脏的国家,而不是参与到这场权力的争夺中。”斯维因像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友,一直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在他平淡地语气里缓解了许多。

  阿莫琳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这些年,我们本以为能躲得过权力的纷争,可以过些平淡的生活。可是最终,我们还是没有逃过去。诺克萨斯,这个名字就是权力的代名词,身在其中的人都逃不出它的诅咒。为了权力而生,也因权力而亡,这就是诺克萨斯人此生甩不掉的咒怨。”

  “依稀还记得上次见格雷戈里·哈斯塔,那时他是诺克萨斯第一人,风华绝代,睿智而勇敢。可惜在十几年后,他已经隐没与市井中,而我落魄成这种样子。”斯维因苦笑道:“如果你姐姐乐芙兰愿意和我合作,我们已经带领诺克萨斯横扫了整个大陆,可是她却把我驱逐出诺克萨斯边境,那段日子,我曾流浪于极北之地的弗雷尔卓德,也被迫奔走于宏伟屏障以南的戈壁荒漠,甚至是人迹罕至的远古遗迹……”

  阿莫琳打断斯维因的喋喋不休地埋怨,“斯维因先生,我知道你在拖时间,现在离我们最近的步兵已经开始往这里赶了吧。”

  斯维因耸耸肩,肩上略显不称身的盔甲哗啦哗啦地响起来,“是啊,假如再拖会儿,我就能全身而退了。”

  “斯维因先生,你们的支援最快也需要五分钟,而我们杀你只是一刀的事儿。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下命令,让军队停止攻城;或者,是我们把你杀了,然后会有人代替你发布军令,你知道我们黑色玫瑰家族最擅长的就是复制。”阿莫琳说着话,脸部的肌肉开始扭曲,就连说话声也变得低哑厚重。

  厄加特看着阿莫琳身上发生的变化,惊叫道:“斯维因先生!”